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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中文网 www.24zw.net,程雪羽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sp; 5、文字

    写作,是一种孤寂的生涯——海明威

    看过一些作家谈话节目,然而看后常感觉文字中的人与现实里的人竟有如此大的差别。现实里的人可以对着陌生的人侃侃而谈,而文字里人有点惜墨如金的讷于言。我常常不知道那个才是真实的。或许两个里面的人都不是真实的,它们只是作家生命的两个幻象;或许两个都是作者,不同的时间人表现着不同的自我;更或许作者只是生活在两个中间,在里面摆浮不定彷徨痛苦的挣扎。

    我偏爱文字里的作者,我以为那个才是真实的作者。

    我们看到一大部分作家的文字绝大部分产生于午夜。此时没有喧嚣,没有琐事,没有了身外人,只有自己,在此时放任的是自己,对抗的也是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夜航,没有参照物,没有坐标,只能用自己内心的坚韧把握住航向前进。

    白昼里的人要为责任或者生活向不同的人低下高贵的头颅,而夜里的世界这一切都落下帷幕,我们把自己摆在巨人的位置上,我们成为这个世界的巨人,尊严、高贵是每个生命都在渴求的,如此的夜你就是自己的上帝,自己审视自己,自己关照自己,你是自己的王者。

    我以为真正杰出的文字都是来源于自己的黑夜,这样的黑夜不被名利羁绊,不为世俗困扰,只是在洁白的纸上用自己的一腔热血书写自己的生命体验,把自己书写到颠峰的文字才能惊骇世俗。没有自己的文字从来都是失败的文字,失败自己的文字都是没有自己。为世俗一时的赞誉而书写的文字,只能繁盛一时随后如大海中的泡沫在时间的浪涛中瞬间无影踪。真正的文学是抛弃世俗一时的认同,忍受着不被理解,忍受着孤独寂寞,全心全意的在文字里自我的抒发。

    记得有一次看一个关于崔健的资料,据说崔健的那些成功的作品,都是来源于独坐在一个房间里,不许任何人打扰,谢绝一切来往,如出家人坐禅一样产生的。路遥在早晨从中午开始,贾平凹在废都后记里所说的,那些让世人侧目的文章都是产生在寂静里,孤独里。我们常说,作家在写作的时候是忘我的,其实这是错的,他们不是忘我,而是文字中每个字都是我,他们文字里每个人物都是我的化身。他们所谓的“忘我”不过是忘记自己身体生理的需要。记不清是席慕蓉还是三毛曾经说台湾某个作家在这是某本书的时候,竟然把尿散在裤子里面,自己竟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忘我。忘我是注重精神里的那个我,而忽视了现实里的我。

    欧阳修在评价梅愈圣的诗的时候说:“诗非穷不能工”;司马迁在报任少安卿书里列举了一系列先贤困境中的成就;曹雪芹在举粥常赊中写出了中国古典白话小说的颠峰之作,这些困境或者穷都是他们的黑夜,这样的时刻作者面对的只有自己。这些人的作品都是血泪之作,尼采说:“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因为血书才是个体的颠峰,才是真实的。那是在孤独寂寞里自我对抗的,没有名利功名等外界的引诱,只有一个完整的自我在黑夜里呕血。

    如今的作家一旦成名,名声鹊起,呼声越来越高,但是作品的质量却每况愈下。往往成名作家只有成名作可以一观,后面被世俗捧的像鲜花一样的文字,事实却是如牛粪一样。因为他们在现实的镁光五光十彩中迷失了自己,失去了忍受寂寞的耐力,他们说的话越来越漂亮,可是笔下越来越苍白。作家要说的话是要写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这就要把自己回归于寂寞之中,这是当代人所不需要的。

    文字,是自我表达的一种方式。

    6、网络

    梦里走过多少路/醒来还是在床上——艾青

    曾在一篇网恋的小说里读到这样一段话:网络发展得再完善充其量也是一种工具,intemet固然可以轻轻松松让你去雅典的帕特农神庙赏发思古之幽情,去巴黎卢浮宫观摩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但你永远不可能在网上吹到哪怕一丝的地中海的轻风、用你的双脚去感受一下卢浮宫大理石地板的清凉这就是网络不言自明的悖论:把一切给了你,但是到头来仍然一无所有。

    这是我前几年还不上网的时候读到,当时我不置是非一笑而过,因为那个时候网络对我来说还是个很遥远的事情,属于先锋人类玩的,我拒绝上网,同时拒绝用计算机写字。如今,我明白了,有许多事情是你无法抗拒的,无论你拒绝不拒绝它都要到来,你无法回避。现在自己离不开网络,离不开计算机,因为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要用它,拒绝它就如同你拒绝吃饭一样,很快就会被饿得去见上帝。

    在网上一晃走过了四年,人家经历的我都经历了,回头一看对当时拒绝感到可笑,同时对网络也有一种惘然。有时也曾发狠要离开网络,可是饭是要吃的,同时网还是要上的,因为这就是生活,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你都得接受。

    人们常说,网络是一种工具,但是网络背后的可是一个个人在敲击键盘,是一个个实体。当你在和那些实体接触的时候,常常有一种幻觉,虚拟也,现实也。那是一种迷惑,让你分不清现实与虚拟之间的距离。我非常佩服那些能把自己抽身置外的人,这样既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伤害自己。网络上的感情就是一把双刃剑,出鞘之后既伤人也伤己。

    游荡在网上得人都是孤独的,有人说是空虚,我不认为是这样,我说是孤独。孤独是想找个群体自己深入其中,空虚是任何时候都可能被人乘虚而入的。人是群体动物,谁都怕孤独,大家想找个群体在人来人往中寻求心灵的安慰。人天性中希望得到欣赏,别人的欣赏无疑是自我奋斗的一种动力。在现实生活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让人感到很累,一般人想网络中得人相互离得很远,没有共同的利益相互争夺,所以不容易被伤害,但是这局限于网络中同性朋友。异性朋友之间的相互欣赏是个危险的信号,除非对方的差距很大,不然就容易进入网恋的误区。但是人的天性又是希望得到异性的欣赏,男人希望得到女性的夸赞,女性希望得到男人的表扬,这样一来一往就是一个红灯的警告,除非大家灭绝欲望和你内心的纯白,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奔波网络如此长的时间,我的自我提示是如果你没有做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不要说感情的事情,聊天、欣赏文字都无伤大雅,但是一旦深入误区,那就是万劫不复。现实恋爱的破裂是日积月累时的伤害,有道是“零碎割肉不显痛”但是网络中的恋爱的破裂往往是那一瞬间,一瞬间山盟海誓遽然灰飞烟灭。网恋这东西像喝醉后的葡萄酒,刚开始感觉没什么,但是它有后劲,当瞬间网恋灰飞烟灭了,可是那种长久的晕醉头痛让你感到斯心裂肺的难过,所以网恋的伤害往往大过于现实中恋爱失败的程度。

    网络这东西究竟是神明还是魔鬼,我们无法说清楚,或许把它当做一种工具的时候它提供的方便有如神明,当稍有别的想法它就是一种魔鬼。我们出在网络里就是游离在神明与魔鬼之间,按着正规的走法它如同坦途,一步走错那就是步步地雷,踩一下就炸你一个跟头,它充满了陷阱与危险。那走入歧途的脚步就是吹响网络葬礼的号角。

    网络如梦,就如诗人艾青写过的一首无题:梦里走过多少路/醒来还是在床上。

    7、夜西风凋碧树

    少年时读六朝文选时,读至向秀暮秋傍晚过故人家园听笛声呜咽,看友人家园尽散破败如秋木,思与友人曾经欢宴相聚的情景而作的思旧赋,为那短短的文字感到遗憾与愤懑。难道朝野有如此的压力,让向秀连故人也不敢深怀?同时也为情薄如纸的友情感到荒凉。而今面对着网易文化改版,看着过去的故家“心情故事”版块一幅“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样子,想想自己竟然不能写一篇长文以示怀念,心里不禁为向秀唏嘘,也为自己感慨不已。原来不是人情薄如纸,人生真有那么多得不得已。一个“不得已”其是心里埋藏着那么多得荒凉,确如李清照所言“此事怎一个愁字了得。”

    我在网上和青姐聊天,说心情故事要改版了。短短一句话之后遍长久的沉默,下面的话无言语对,多少往事纷上心头,多少过往随着这一句话结成云烟一片缥缈无影,又有多少感慨凝结在这几个字里。过去散了,散了一切像穿不起的珠帘,散乱一地,滚动着、奔跑着像火车呼啸而去,只留下我伫立如荒野黄昏下一棵树。

    曾经跟渚姐聊天的时候,渚姐说:我是看着你成长的,看着你的文字在成长的。

    是的,读书的时候我来到网易文化,来到心情故事,一晃四年之久。四年,说长漫长无际,说短又如短短一瞬。“忽”的一下,一切如白驹过隙,没有了踪影,只留下飓风狂雨后的残败萧条。

    四年前我来心情是尚是个懵懂不会写字却对文字热衷的文字“发烧友”如今能写的字正句顺的初学文字者的程度,毫不夸张的说,我每一点一滴的长进“心情”都是见证者。我来时的四个版主,后来除了渚姐外都走马观花换了人,到如今更是旧家园也要成为心头的陈迹,有一种沧海桑田人事变更的花落人散的苍凉。

    网易文化改版,或者说是一次集体性搬家迁徙,我不知道对别人什么感觉,对我来说是一次旧家园的消逝,这种感触有一部分是对网络家园的精神迷失。人说故土难离,故家去不得,此话正是我此时的内心感触。网易心情故事是我旧家,我说这话,可能一部分人说我矫情。我想说,不,不是的。或许,如果你是个网上自由游民,这样离开与舍弃没什么;如果你离开出生和成长的土地时,知道还能回归,或许不会有什么痛的感觉。可是如果你上网四年,出了这个论坛你没去过别的地方,你始终和它生存相依;如果当你知道你离开了那片故乡土地后,它将永远不会存在了,你会有什么感觉?三峡遗民时,那些居民背井离乡离开旧家园时,一步一回头的含泪离开,或许政府在前方给他们建立了更好的住宅,生活环境变得好了,邻居还是那些人,可是毕竟不是那块土地了。有一次,我在火车上看到一位八十岁的老人回乡,他说,那里什么亲人也没有了,只是想念那个地方,那块土地。

    心情故事,是我文字诞生成长的土地,如今它要消逝在网海离了,现在还能看到那些如林的文字,那些精美的文集建筑的废墟,可是过不了多久,这里连废墟也看不到了,就如被大水吞噬的三峡。它将是网海中的一个泡沫,将永远看不到了。永远!

    四年无数个不眠的日子,我把它敲击成文字写在心情;四年一个懵懂疏狂的少年成长为一位男人,心情的版块的朋友们分担我多少孤独;四年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为磨练成剑的青年;四年我把多少走过的痕迹化成文字,雕刻在心情的文海里;四年,光阴、阳光、欢颜、痛哭,这一切将消逝,如果没有感触那就是白痴。

    我说,对心情来说我早已经消逝,无论它毁还是存,自己都是个局外人了。我不知道这些话里有多少诚意,我只知道,哪怕一个被开除国籍或者被逐出家门的人,他们还情不自禁关注故国、故乡的每一个信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的一种天性反映。我只知道,那怕是我在潜水,我开开机器,打开网,第一个进入的一定是网易心情故事版块。

    纠缠多深,就会伤多深。世上能够伤到你,永远是你喜欢的事物;能对你的心产生致命伤害的人,永远是你最爱的人。网络中我最爱的是心情,如今它要集体迁徙了,我有一种乡土不在的惘然与迷茫。

    记得金庸先生的小说白马啸西风中有一句话: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或许,心情新版与旧版与我也是那句话吧。

    8、薄凉的九月

    在这个九月,我的思维总是飘忽不定的跳跃。它们相互不相连贯,像无法穿起的珠子,散乱的,而里面都透着暮秋的凉气。回首看写在博客上的零碎的文字,心里总是有一种悲壮的苍凉,如那霜雪过后的原野,绵延无垠。其实九月的天气虽然凉了,但是依旧是暖着的,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懒的、庸散着。我想或许是想念北国的秋了。但是自己却又厌烦自己这种想念,那是怀旧的,有人说,只有老了的人才怀旧。我不老,躯体和年纪让我和老没有丝毫逻辑性。

    杜格拉斯说,她从十八岁就老了。老的不是容颜,是心。

    我知道了,老,原来和躯体和年纪是没有关系的。可是我依旧不愿说,我老了。我没有矫情到说:渴望年老的地步。我愿说,我依旧年轻,体力、年纪、心都在用它充沛的跳动呼应我的语言。九月里,我想,或许九月是个适合怀念的季节。怀念,与年纪无关的。

    我喜欢生活在老的、少的、中年的世界里,喜欢感受不同的人,品着各种年纪的心境,这些年纪我们都要经过,我们穿梭着年轮的光阴,做个时空的旅行者。当我们走在大街上,穿越不同年纪的人群,就如暮秋时分坐着慢性火车做着从南到北的旅行,穿越季节,穿越风景。无论走在那里,我们都是一个坐在火车上的季节旅行者,我们的人生始终在路上。

    从友人那里看到了一个题目薄凉的九月,我非常喜欢。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那些散发着孤独寂寞苍凉的字眼,我想或许我是个寂寞的人,喜欢独自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层一层的剥离繁华,最后留下的都是一个苍凉的姿势。

    比如,我看那个耗资将近亿元的美国电影飞行者,前面的都非常没意思,看得我莫名其妙,可是当主人公休斯破产一个人躲在旅馆里,他脱光所有的衣服,赤身裸体的在房间里神经质发作,一遍遍说着“豪华特未来”当时灯光赤红色像太阳夕照,血红满天的景色照在他白色的肌肤上,我突然明白了。当他再次获得成功,在庆祝宴会上,因为神经只得发作被关在一个隔离室,又一次的重复那些话,我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触。我也明白了,伟大的文学作品为什么不厌其烦的描写那些看似琐碎的细节,而最终都是指向虚无的荒凉。

    我知道有些东西,语言是无法描绘的。王家卫总用那些零乱的画面,表达一种我们能感受到的感触,却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些画面我们有时候看不懂,可是看后却充满了惘然的惶然若失。那些飘忽的、迷离、暧昧画面在我们的内心,却是语言文字无法把它准确的描绘出来,那就是那根拨动心弦的手指。就如同音乐,只能聆听,不要试图把它写出来,写出来的动是错的。

    九月就是那些暧昧的画面,迷离中散发着无法读懂的心语。我写出的都是错的,而对的只存在你我的心里。

    九月,九月,过了九月就是十一,十一又是一年。十一将有十一的故事。我的十一不过是事如春梦了无痕,看着它走远,看着它走近,然后放一把火,让它燃烧成为灰烬。我用一个伫立的姿势与九月、十月和一切不必要的纠缠告别,如同将要消隐的心情。

    薄凉的九月,九月的薄凉,将在望中与告别中——谢幕。

    05、9、25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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