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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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一条条细线,见其锋利,想要躲闪,可矮人们变化突然,男子不及反应,眨眼间便已被细线勒到了身上。
这些细线是由金属丝做成的,锋利无比,断金如泥,照理说此刻勒到男子身上男子应该被分尸了才对,可此刻男子却一点事也没有。苏然细细观察,发现男子手中的匕首此刻没了踪影,念及那匕首能变形的特点,明白男子是操控匕首变成了绳索缚在金属丝上,使其钝化了。
见此,苏然迅速应变,令矮人紧抓细线,靠着继承自蛮牛形态的巨力绕着男子转圈,其速甚快,转眼间丝线便将男子缠绕了数圈,将男子紧紧束缚其中。
此时,矮人们猛然跳起,在空中将身上的盔甲合在一处,组成一个巨大的铁饼,下方突起许多尖刺。接着它们一起用力下砸,向男子当头压去。与此同时,苏然再次扣动扳机,九发弩箭射出,欲趁男子无法动手之时射杀他。
男子奋力挣一挣身上的细线,却发现这细线甚是结实,无法挣脱。而眼见头顶有铁饼砸下,眼前又有弩箭射到,低声道:“缩骨。”忙吐一口气,便见其身子猛小一圈,接着向下一钻便脱离了缚身的细线。
此刻,弩箭已然射到,男子手上一握,那彩水便迅速的滑到他手中变作匕首,男子便再次喝一声:“散!”将九支弩箭再次用之前的方法弹开。与此同时,男子突然伸手抓向其中一支弩箭。那靠着超强机关射出的弩箭力量本就大,再由男子一弹力量更甚,此刻男子紧紧抓住那弩箭,便靠着这巨大的力量将自己从泥潭之中拔了出来。
一经脱身,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再喝一声:“提纵。”脚在地上轻点一下,接着便猛然拔高数丈,升到铁饼之上。那些手持铁饼的矮人见到男子都是一惊,再看到男子凶狠的眼神都吓得心胆俱裂,丧失了反抗能力。男子踏上铁饼,手起刀落,将一众没有反抗能力的矮人全都了结了。
十数个矮人的鲜血泼洒到了殿堂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立刻充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味道令男子兴奋,令苏然胆颤。苏然抬眼看男子,男子也正看向他,那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杀气,又透着几分嗜血与无情。
苏然见此心知不妙,欲再结印使出新战术,可男子却不愿再恶斗一番,猛抬手将匕首射出,逼得苏然无法结印,只能再次以昆仑镜挡住反弹。与此同时,男子已从铁饼上一跃向苏然冲去,见匕首反弹而来,男子顺势接住,持匕首向苏然刺去。
苏然见此,再次扣动扳机向男子射去,想缓得男子一阵,同时脚踏龟壳再次向后退去。男子明白苏然的想法,便不硬接这九支弩箭,而是使匕首砍在其中一支弩箭上,借力将身子下堕,着地一蹬,再次迅速的向苏然冲去。
这一冲的速度比之苏然的龟壳要快得多,眨眼之间男子便已贴到了苏然的身前。男子此时仍忌惮苏然的昆仑镜,便提匕首虚刺,果见苏然拿起昆仑镜要挡,便猛收右手,以左手按住昆仑镜一压,再出右手将匕首向苏然刺去。
此刻,苏然身边再无用物,眼见匕首刺到也无可奈何,只有闭目等死的份。
二人什么话也没说,利刃悄无声息的贯穿了苏然的心脏,苏然瞳孔微张,就此失去了色彩。
男子见大敌已死,正待高兴时,突然觉得凌空的身子重力一下加重了不少,身体猛然开始向下猛坠而去。惊讶之下男子向下看去,却见自己铺满宝石的地板已然不见,换之是一张露出血红内腔的巨口。
男子见多识广,立刻认出脚下的这只正是上古神兽——鸱吻!
男子见此大惊,向苏然看去,却见其面容开始迅速腐烂,终成一摊烂泥。
“变形虫!?”
男子惊呼出声,向身后看去,只见机械弩后走出一人,正是苏然。苏然冷笑一声,说道:“这就是我的第二张底牌。吾王,请死!”
话落,鸱吻口中猛然卷起巨大的气流,将男子向其口中猛吸而去。下堕中的男子恶狠狠的瞪视苏然,怒道:“苏然,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苏然冷哼道:“便算有,你也看不到了。”
男子傲慢的笑道:“那可未必。”接着,男子举起右手的匕首,说道:“老家伙,你难道没发现,我的匕首越来越小了吗?”
苏然看着男子傲慢的笑意,心头猛的一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猛听得耳边“噔”的响了一声,看去,却见到了一条彩色的丝线。苏然再向男子看去,只见其手上连着许多这样的丝线,而这些丝线都连在自己之前射出的弩箭之上。
这些弩箭都是之前被男子震开或躲开的,最后都插在墙壁之中,周旁龟裂一片。想来,是男子在以匕首接触弩箭之时幻化出一部分彩水作为细线连接其上。此刻,男子右手猛一握紧,所有连接着弩箭的细线立刻紧绷起来,拉着令男子不再下落。
苏然见此不由得失笑,说道:“哈哈哈,只是保你暂时苟延残喘的招数罢了,算什么底牌?”男子笑道:“苏老师,你老了,眼光也差了。我这些,可不是为了保命的。”
此时,鸱吻见男子始终不入口中,便不耐的加大吸力,要将男子迅速吸入。男子见此用力一拉,将细线绷得紧紧的。登时,殿堂四周“隆隆”之声大作。苏然一惊,向响声处看去,却见有多处弩箭所钉入的墙壁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而坍塌,那弩箭插的甚深,竟将那片墙整个扯了出来。
苏然疑惑的看向男子,只见男子脸上的傲慢更甚。接着,男子猛的再一拉细线,“隆隆”之声再次响起,坍塌的墙壁越来越多,有几支弩箭是插在顶梁柱上的,此刻将梁柱也扯得倒了下来。
如此,苏然终于醒悟出男子的用意,大叫一声:“不好!”抬眼向上看去,只见那刻有咒印的屋顶正因房屋的坍塌和鸱吻的吸力开始晃动。而随着又一处墙壁的坍塌,那屋顶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向下塌陷,一块块大石板因吸力而迅速的堕下,转瞬之间便消失在鸱吻的巨口之中。
此刻,屋顶碎做千万块纷纷坠落而下,而男子与苏然的目光却全都聚焦于一块之上——那块发出幽幽蓝光,刻印着神秘符文的屋顶。
苏然见此,心知大事不妙,忙跑去将机械弩转头对准男子。此时却见男子猛的再一拉绳,一处男子之前从未拉过的弩箭上突然绷起一条细线,苏然正好在这条线绷直的路线上,立刻被这细线弹倒在地。男子则借此拉力向上一纵,正好到一处塌下的碎石之上,脚下一踏,利用提纵之术开始向上跃去。
苏然自知此刻正是生死关头,虽摔的甚疼,但仍急忙爬起瞄准,接着迅速扣动扳机,向男子射出一支支弩箭。可这次射击远非之前那样方便,既有塌陷的乱石阻挡,又有鸱吻巨大的吸力影响弩箭的方向,完全没有准头。难得有一两支射到了男子身边,也被其用作借力的踏板去踩了。转瞬之间,男子已然纵跃到了咒印之上,脱离了那幽冷的光芒。
苏然此刻还欲射箭攻击,却见男子猛伸双臂在前,结一“临”阵,登时其身旁破开一个和鸱吻巨口差不多大小的空间裂缝。接着,不见有物钻出,只听其中一声虎啸传出,声震山河,势及五洲!闻者皆动容,有心智不坚者,甚至屈膝伏倒,以头抢地,瑟瑟而不敢直立。人且如此,百兽更是俯首称臣,那神兽鸱吻更是被其吓得闭上了大口,成一小狗模样趴伏在地,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
苏然是当朝宰相,位高权重,又是十二方驱间者,心智远非常人能比。但其毕竟已经年老,又用了三十年阳寿换了破界印,此刻再经一番激战,已然油尽灯枯,受这一吼,立刻便有些支撑不住。再抬头向那男子看去,但见夕阳残光之下,那男子傲立天际,神威凛凛,一如他君临天下的身份;又见激斗之后,那男子黄袍依旧,毫发无损,显然方才的战斗对于他来说是游刃有余。念及此,苏然不由得心灰意冷,再也无力支持,伏地便倒。
男子自高空落下,此刻匕首早已回到手中,便在将要着地时将匕首向下一扔,那匕首异光一闪,变做垫子将男子稳稳接住。
男子看着趴在地上的苏然,见其出气多而进气少,已然不可多活,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意,叹一口气,轻声说道:“老家伙……”
苏然此刻已成重伤,身体上的脆弱牵连着心理也跟着脆弱,再加上方才那震撼心灵的一吼,此刻的他心理防线已然全线崩塌。在这种情况下他再听到这亲切的称呼,一时眼眶湿润,再向那男子看去,泪眼朦胧之际,眼前又出现了那张充满傲气的稚嫩面庞,不由得出口,断断续续的呼唤道:“小,小顽皮。”
男子复又叹一口气,看了眼身后已是小无尾狗形状的鸱吻,说道:“苏老师,你面相忠厚又无所欲求,天生是个做臣子的命,今日你来反寡人,必然已有替代君主之选。那么,背后支持你的,是谁?”
苏然听到这句话,眼神突然自迷离而转坚定,硬提一口气虚弱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男子眼眸一低,流过一丝悲伤的神色,复又转做刚毅。转眼看向鸱吻,大步走去,将其拎到苏然身前,接着狠狠地砸到苏然的面前。自始至终,鸱吻都是瑟瑟发抖样,丝毫没有反抗。男子指着鸱吻怒道:“苏老师,你以为你不说寡人就不知道了吗?这鸱吻通国上下,只有李家能出,你又能怎样藏起?”
苏然宁死不屈,冷哼一声,道:“快将我杀了,我不愿再看一眼,这由你这昏君统治的天下!”
男子默然,看着苏然坚毅的面庞,再抬头看看断壁残垣之外的,他的天下。
夕阳西下,千山连影,整个神州处在光与影的交界之中。夕阳更向西斜,黑暗愈发增长,天地之间渐渐难寻光明。而男子的心,亦随着那金黄的夕阳余晖,一点点的暗然下去。
静观良久,男子又重重的叹一口气,悠悠的说道:“如此激斗发生,御前侍卫早该来了,如今还不见影,可见他们眼中已经没有我这个君王了。倒不如说,他们恨不得我死。哼,御前侍卫尚且如此,这悠悠天下,又有谁的心是归顺我的?我今日杀了一个苏然,日后还会有百个、千个、甚至万个苏然再来行刺。虽然我实力过人,千个、万个苏然我都能打得过,但这天下人一起来反我,又怎能抵挡的住?
民心已失,何以为君。”
男子怅然若失,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更添几分落魄。苏然看着男子落魄的背影,心中升起几分不忍,但转念一想此人生平的恶事,又毫无怜悯之意的斥责道:“你什么都懂,却不愿做一个明君圣主,这悠悠苍天,又如何容你?”
男子冷哼一声,道:“王侯将相,生在何家,世在其职,这又怎能是我所能掌控的。我本就不愿为王,不过天命如此,我也只能被迫接受。如今没有做好,难道便是错吗?”
苏然一时无言,但立场如此,仍强辩道:“你不是没有做好,而是事事为恶,若你不做恶事,又怎会有今日之过。”
男子哈哈大笑,气运于口,响声震于苍穹,继而说道:“恶事?我所做的,一直都是我想做的事,我这个人从来就是这样,我只是做自己,为何便是错了。”男子微微一顿,接着凄然一笑,说道:“呵呵,是了,你从一开始便将我放在了明君圣主的定义上,所以我做什么事都是错的。你我不是良师益友,我只是,你为了达到政治自满的工具罢了。”说到这里,男子苦笑几声,悲伤之色溢于言表,不过此刻他背对着苏然,所以苏然并没有看到。男子轻声说道:“为何贱若乞妓者都能做自己,我这个君王却要活成别人眼中的样子?这普天之下,只有你苏然最了解我,却也不理解我。如果,我生来便是平民,你苏然是否会对我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男子眼前突然一亮,心中盘算片刻,突然面露笑容,转身对苏然说道:“苏老师,我今日不杀你,反而还要成全你。”
苏然一惊,不知男子何意。而还未待其想明白时,男子已然将其提起,右手猛而出击,狠狠地打在苏然胸口的咒印之上,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开始诵唱起来。
苏然活了许久,饱读天下书卷,可谓无所不知,无事不晓,此刻听得男子诵唱片刻,便惊道:“往生咒?你疯了!”男子再诵唱片刻,诅咒已然唱完,他抬起头来,瞪着苏然,说道:“是啊,我疯了,但那也是为你所逼!苏然,今日我民心尽失而天下哀声载道,你却将这一切过错怪到我的头上。好,我就让你继续活下去,活到辅佐出下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为止,我要让你知道,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到时,我将自贫瘠之中卷土重来,我要将这世界拯救于你所辅佐的君主创造的水火之中,我要坏了你辛苦数百年甚至千年累积下的基业,我要你跪着向我道歉,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如何手刃你调教出的君王,然后成为天下人的英雄!”
男子说完之后,只见那贴在苏然胸口的手下立刻爆出了红色的光芒,那光芒由点而面,延伸出许多奇异的咒纹,迅速蔓延到苏然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而后又迅速收拢到男子的手下。这时,只见那男子双眼眦目而瞪,样貌固然凶狠无限,但细细看去,眼眸之中已然失去了神采。微风轻轻拂过,这魁梧男子便被轻易的吹倒,身体僵硬的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满面的狂傲亦难减半分。
再看苏然,只见他胸口的咒印红光连连闪动,模样也开始发生变化。到最后,红光突然暴涨,又突然消失,那咒印终于稳定下来,已和之前大不相同。苏然见此颓然跪倒在地,愣愣的看着胸口的印记。良久之后,怅然道:“冤孽啊,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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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一条条细线,见其锋利,想要躲闪,可矮人们变化突然,男子不及反应,眨眼间便已被细线勒到了身上。
这些细线是由金属丝做成的,锋利无比,断金如泥,照理说此刻勒到男子身上男子应该被分尸了才对,可此刻男子却一点事也没有。苏然细细观察,发现男子手中的匕首此刻没了踪影,念及那匕首能变形的特点,明白男子是操控匕首变成了绳索缚在金属丝上,使其钝化了。
见此,苏然迅速应变,令矮人紧抓细线,靠着继承自蛮牛形态的巨力绕着男子转圈,其速甚快,转眼间丝线便将男子缠绕了数圈,将男子紧紧束缚其中。
此时,矮人们猛然跳起,在空中将身上的盔甲合在一处,组成一个巨大的铁饼,下方突起许多尖刺。接着它们一起用力下砸,向男子当头压去。与此同时,苏然再次扣动扳机,九发弩箭射出,欲趁男子无法动手之时射杀他。
男子奋力挣一挣身上的细线,却发现这细线甚是结实,无法挣脱。而眼见头顶有铁饼砸下,眼前又有弩箭射到,低声道:“缩骨。”忙吐一口气,便见其身子猛小一圈,接着向下一钻便脱离了缚身的细线。
此刻,弩箭已然射到,男子手上一握,那彩水便迅速的滑到他手中变作匕首,男子便再次喝一声:“散!”将九支弩箭再次用之前的方法弹开。与此同时,男子突然伸手抓向其中一支弩箭。那靠着超强机关射出的弩箭力量本就大,再由男子一弹力量更甚,此刻男子紧紧抓住那弩箭,便靠着这巨大的力量将自己从泥潭之中拔了出来。
一经脱身,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再喝一声:“提纵。”脚在地上轻点一下,接着便猛然拔高数丈,升到铁饼之上。那些手持铁饼的矮人见到男子都是一惊,再看到男子凶狠的眼神都吓得心胆俱裂,丧失了反抗能力。男子踏上铁饼,手起刀落,将一众没有反抗能力的矮人全都了结了。
十数个矮人的鲜血泼洒到了殿堂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立刻充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味道令男子兴奋,令苏然胆颤。苏然抬眼看男子,男子也正看向他,那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杀气,又透着几分嗜血与无情。
苏然见此心知不妙,欲再结印使出新战术,可男子却不愿再恶斗一番,猛抬手将匕首射出,逼得苏然无法结印,只能再次以昆仑镜挡住反弹。与此同时,男子已从铁饼上一跃向苏然冲去,见匕首反弹而来,男子顺势接住,持匕首向苏然刺去。
苏然见此,再次扣动扳机向男子射去,想缓得男子一阵,同时脚踏龟壳再次向后退去。男子明白苏然的想法,便不硬接这九支弩箭,而是使匕首砍在其中一支弩箭上,借力将身子下堕,着地一蹬,再次迅速的向苏然冲去。
这一冲的速度比之苏然的龟壳要快得多,眨眼之间男子便已贴到了苏然的身前。男子此时仍忌惮苏然的昆仑镜,便提匕首虚刺,果见苏然拿起昆仑镜要挡,便猛收右手,以左手按住昆仑镜一压,再出右手将匕首向苏然刺去。
此刻,苏然身边再无用物,眼见匕首刺到也无可奈何,只有闭目等死的份。
二人什么话也没说,利刃悄无声息的贯穿了苏然的心脏,苏然瞳孔微张,就此失去了色彩。
男子见大敌已死,正待高兴时,突然觉得凌空的身子重力一下加重了不少,身体猛然开始向下猛坠而去。惊讶之下男子向下看去,却见自己铺满宝石的地板已然不见,换之是一张露出血红内腔的巨口。
男子见多识广,立刻认出脚下的这只正是上古神兽——鸱吻!
男子见此大惊,向苏然看去,却见其面容开始迅速腐烂,终成一摊烂泥。
“变形虫!?”
男子惊呼出声,向身后看去,只见机械弩后走出一人,正是苏然。苏然冷笑一声,说道:“这就是我的第二张底牌。吾王,请死!”
话落,鸱吻口中猛然卷起巨大的气流,将男子向其口中猛吸而去。下堕中的男子恶狠狠的瞪视苏然,怒道:“苏然,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苏然冷哼道:“便算有,你也看不到了。”
男子傲慢的笑道:“那可未必。”接着,男子举起右手的匕首,说道:“老家伙,你难道没发现,我的匕首越来越小了吗?”
苏然看着男子傲慢的笑意,心头猛的一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猛听得耳边“噔”的响了一声,看去,却见到了一条彩色的丝线。苏然再向男子看去,只见其手上连着许多这样的丝线,而这些丝线都连在自己之前射出的弩箭之上。
这些弩箭都是之前被男子震开或躲开的,最后都插在墙壁之中,周旁龟裂一片。想来,是男子在以匕首接触弩箭之时幻化出一部分彩水作为细线连接其上。此刻,男子右手猛一握紧,所有连接着弩箭的细线立刻紧绷起来,拉着令男子不再下落。
苏然见此不由得失笑,说道:“哈哈哈,只是保你暂时苟延残喘的招数罢了,算什么底牌?”男子笑道:“苏老师,你老了,眼光也差了。我这些,可不是为了保命的。”
此时,鸱吻见男子始终不入口中,便不耐的加大吸力,要将男子迅速吸入。男子见此用力一拉,将细线绷得紧紧的。登时,殿堂四周“隆隆”之声大作。苏然一惊,向响声处看去,却见有多处弩箭所钉入的墙壁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而坍塌,那弩箭插的甚深,竟将那片墙整个扯了出来。
苏然疑惑的看向男子,只见男子脸上的傲慢更甚。接着,男子猛的再一拉细线,“隆隆”之声再次响起,坍塌的墙壁越来越多,有几支弩箭是插在顶梁柱上的,此刻将梁柱也扯得倒了下来。
如此,苏然终于醒悟出男子的用意,大叫一声:“不好!”抬眼向上看去,只见那刻有咒印的屋顶正因房屋的坍塌和鸱吻的吸力开始晃动。而随着又一处墙壁的坍塌,那屋顶终于支撑不住,开始向下塌陷,一块块大石板因吸力而迅速的堕下,转瞬之间便消失在鸱吻的巨口之中。
此刻,屋顶碎做千万块纷纷坠落而下,而男子与苏然的目光却全都聚焦于一块之上——那块发出幽幽蓝光,刻印着神秘符文的屋顶。
苏然见此,心知大事不妙,忙跑去将机械弩转头对准男子。此时却见男子猛的再一拉绳,一处男子之前从未拉过的弩箭上突然绷起一条细线,苏然正好在这条线绷直的路线上,立刻被这细线弹倒在地。男子则借此拉力向上一纵,正好到一处塌下的碎石之上,脚下一踏,利用提纵之术开始向上跃去。
苏然自知此刻正是生死关头,虽摔的甚疼,但仍急忙爬起瞄准,接着迅速扣动扳机,向男子射出一支支弩箭。可这次射击远非之前那样方便,既有塌陷的乱石阻挡,又有鸱吻巨大的吸力影响弩箭的方向,完全没有准头。难得有一两支射到了男子身边,也被其用作借力的踏板去踩了。转瞬之间,男子已然纵跃到了咒印之上,脱离了那幽冷的光芒。
苏然此刻还欲射箭攻击,却见男子猛伸双臂在前,结一“临”阵,登时其身旁破开一个和鸱吻巨口差不多大小的空间裂缝。接着,不见有物钻出,只听其中一声虎啸传出,声震山河,势及五洲!闻者皆动容,有心智不坚者,甚至屈膝伏倒,以头抢地,瑟瑟而不敢直立。人且如此,百兽更是俯首称臣,那神兽鸱吻更是被其吓得闭上了大口,成一小狗模样趴伏在地,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
苏然是当朝宰相,位高权重,又是十二方驱间者,心智远非常人能比。但其毕竟已经年老,又用了三十年阳寿换了破界印,此刻再经一番激战,已然油尽灯枯,受这一吼,立刻便有些支撑不住。再抬头向那男子看去,但见夕阳残光之下,那男子傲立天际,神威凛凛,一如他君临天下的身份;又见激斗之后,那男子黄袍依旧,毫发无损,显然方才的战斗对于他来说是游刃有余。念及此,苏然不由得心灰意冷,再也无力支持,伏地便倒。
男子自高空落下,此刻匕首早已回到手中,便在将要着地时将匕首向下一扔,那匕首异光一闪,变做垫子将男子稳稳接住。
男子看着趴在地上的苏然,见其出气多而进气少,已然不可多活,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意,叹一口气,轻声说道:“老家伙……”
苏然此刻已成重伤,身体上的脆弱牵连着心理也跟着脆弱,再加上方才那震撼心灵的一吼,此刻的他心理防线已然全线崩塌。在这种情况下他再听到这亲切的称呼,一时眼眶湿润,再向那男子看去,泪眼朦胧之际,眼前又出现了那张充满傲气的稚嫩面庞,不由得出口,断断续续的呼唤道:“小,小顽皮。”
男子复又叹一口气,看了眼身后已是小无尾狗形状的鸱吻,说道:“苏老师,你面相忠厚又无所欲求,天生是个做臣子的命,今日你来反寡人,必然已有替代君主之选。那么,背后支持你的,是谁?”
苏然听到这句话,眼神突然自迷离而转坚定,硬提一口气虚弱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男子眼眸一低,流过一丝悲伤的神色,复又转做刚毅。转眼看向鸱吻,大步走去,将其拎到苏然身前,接着狠狠地砸到苏然的面前。自始至终,鸱吻都是瑟瑟发抖样,丝毫没有反抗。男子指着鸱吻怒道:“苏老师,你以为你不说寡人就不知道了吗?这鸱吻通国上下,只有李家能出,你又能怎样藏起?”
苏然宁死不屈,冷哼一声,道:“快将我杀了,我不愿再看一眼,这由你这昏君统治的天下!”
男子默然,看着苏然坚毅的面庞,再抬头看看断壁残垣之外的,他的天下。
夕阳西下,千山连影,整个神州处在光与影的交界之中。夕阳更向西斜,黑暗愈发增长,天地之间渐渐难寻光明。而男子的心,亦随着那金黄的夕阳余晖,一点点的暗然下去。
静观良久,男子又重重的叹一口气,悠悠的说道:“如此激斗发生,御前侍卫早该来了,如今还不见影,可见他们眼中已经没有我这个君王了。倒不如说,他们恨不得我死。哼,御前侍卫尚且如此,这悠悠天下,又有谁的心是归顺我的?我今日杀了一个苏然,日后还会有百个、千个、甚至万个苏然再来行刺。虽然我实力过人,千个、万个苏然我都能打得过,但这天下人一起来反我,又怎能抵挡的住?
民心已失,何以为君。”
男子怅然若失,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更添几分落魄。苏然看着男子落魄的背影,心中升起几分不忍,但转念一想此人生平的恶事,又毫无怜悯之意的斥责道:“你什么都懂,却不愿做一个明君圣主,这悠悠苍天,又如何容你?”
男子冷哼一声,道:“王侯将相,生在何家,世在其职,这又怎能是我所能掌控的。我本就不愿为王,不过天命如此,我也只能被迫接受。如今没有做好,难道便是错吗?”
苏然一时无言,但立场如此,仍强辩道:“你不是没有做好,而是事事为恶,若你不做恶事,又怎会有今日之过。”
男子哈哈大笑,气运于口,响声震于苍穹,继而说道:“恶事?我所做的,一直都是我想做的事,我这个人从来就是这样,我只是做自己,为何便是错了。”男子微微一顿,接着凄然一笑,说道:“呵呵,是了,你从一开始便将我放在了明君圣主的定义上,所以我做什么事都是错的。你我不是良师益友,我只是,你为了达到政治自满的工具罢了。”说到这里,男子苦笑几声,悲伤之色溢于言表,不过此刻他背对着苏然,所以苏然并没有看到。男子轻声说道:“为何贱若乞妓者都能做自己,我这个君王却要活成别人眼中的样子?这普天之下,只有你苏然最了解我,却也不理解我。如果,我生来便是平民,你苏然是否会对我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男子眼前突然一亮,心中盘算片刻,突然面露笑容,转身对苏然说道:“苏老师,我今日不杀你,反而还要成全你。”
苏然一惊,不知男子何意。而还未待其想明白时,男子已然将其提起,右手猛而出击,狠狠地打在苏然胸口的咒印之上,接着口中念念有词,开始诵唱起来。
苏然活了许久,饱读天下书卷,可谓无所不知,无事不晓,此刻听得男子诵唱片刻,便惊道:“往生咒?你疯了!”男子再诵唱片刻,诅咒已然唱完,他抬起头来,瞪着苏然,说道:“是啊,我疯了,但那也是为你所逼!苏然,今日我民心尽失而天下哀声载道,你却将这一切过错怪到我的头上。好,我就让你继续活下去,活到辅佐出下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为止,我要让你知道,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到时,我将自贫瘠之中卷土重来,我要将这世界拯救于你所辅佐的君主创造的水火之中,我要坏了你辛苦数百年甚至千年累积下的基业,我要你跪着向我道歉,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如何手刃你调教出的君王,然后成为天下人的英雄!”
男子说完之后,只见那贴在苏然胸口的手下立刻爆出了红色的光芒,那光芒由点而面,延伸出许多奇异的咒纹,迅速蔓延到苏然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而后又迅速收拢到男子的手下。这时,只见那男子双眼眦目而瞪,样貌固然凶狠无限,但细细看去,眼眸之中已然失去了神采。微风轻轻拂过,这魁梧男子便被轻易的吹倒,身体僵硬的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满面的狂傲亦难减半分。
再看苏然,只见他胸口的咒印红光连连闪动,模样也开始发生变化。到最后,红光突然暴涨,又突然消失,那咒印终于稳定下来,已和之前大不相同。苏然见此颓然跪倒在地,愣愣的看着胸口的印记。良久之后,怅然道:“冤孽啊,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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