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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气的事儿。”按学历来说，欧阳昆觉得和这个没上过大学的小学同学应该共同话题不多，可是回想起小学时在一个班里打打闹闹，而成年后随着燕都城的大拆大搬如今还能凑到一起聊聊天，他还是觉得很难得，更何况和他在一起，比起职场和机关单位里的氛围，能让人舒坦，自在。
“你看，你不下围棋，其实我小学也没人教，是从初中和同学一起瞎玩开始的，其实原因就是靠中尼围棋擂台赛那几年的社会媒体烘托作用，那时候擂台赛的战况是可以上新闻头条的，对吧。”
“没错，没错，那时和中国女排拿五连冠差不多，不管会不会下棋，老百姓都知道聂卫平。你的意思是，那时喜欢围棋是因为有社会氛围，甚至怀着激情，就跟老盼着中国男足打进世界杯似的，哈哈。”肖彬确实很善于总结。
“那时候男孩子玩的东西也不多，没有电子游戏，想玩点什么必须同学家互相串门拉人，不见面还能怎么玩呢。可是后来呢，从比咱们小差不多七八岁的这批孩子，小学时父母就给买电脑和游戏机，传统的棋类项目很多都可以在电子游戏里实现了，而且还有很多更有趣的游戏，五花八门，玩起来还更方便，足不出户，不用和别人说话就可以玩。可围棋呢，虽然电子游戏现在还没开发到职业水平，可又费时间又费脑子，已经和这个时代不合拍了。小学生开始学棋的倒是不少，但主要是家长觉得学围棋能开发孩子智力，会对学习成绩有帮助，其实家长大部分自己既不会下，也不喜欢。等到孩子上到小学高年级，准备升初中时，如果围棋水平在正式比赛上拿不到名次，算不上特长，由于学业压力也就把学围棋这事情搁一边了。从社会发展的角度看，聂卫平巅峰时期似乎围棋热达到顶峰，那时中国人文化生活还过于简单，后来围棋成绩一直被南考利压着，中国人娱乐方式也多了，围棋的热度下降得很快。上中学时，那时四九城里还能找到几家能下棋的文化馆或棋院之类的地方，后来就经营不下去了。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呀，棋迷的门票再加上卖点茶水饮料的那点收入还不够付房租水电费的，当然了，就是全免费，愿意去的人也会越来越少，生活节奏快了，工作压力也大了。就拿你老肖来说吧，假如你原本是个棋迷，但是一旦有了炒股赚钱的机会，会不会把放在围棋上的时间转移到研究炒股上呢？”
“那是一定的。”
“可能我又大喘气了，其实我想说的就是，围棋是一种文化，要渗透到生活中的茶余饭后，不能太功利，不能只是成为开发儿童智力的工具而存在。”
“现在网络围棋不是发展也很快吗，大家确实忙，没时间见面就网上下呗，我接触过一些围棋培训班的老师，他们就建议孩子们多在网上练习。”肖彬一幅研究探讨的姿态。
“网棋确实发展很快，方便，快，不过也有不少缺陷。例如，双方互不认识，而且很可能不在一个城市，很难交到朋友；下完棋后，双方本该回顾，探讨一下，对提高水平也有帮助，可是在网棋里大家都关注升降级，下完就拜拜了；还有限时读秒的问题，和职业比赛一样，搞得人很紧张，超时就算输，没时间深思，质量也就不高。”欧阳昆喝了口茶，想起了燕司，于是接着说：
“拿我下网棋的经历来说吧，还真交到一个棋友朋友，见面认识后有一次一起吃饭，他爱人说他愿意找我下棋的原因之一就是觉得和我下棋轻松，比较宽容，有一次他正网上和我下着，因为工作的事情有个电话不得不接，他就在聊天栏里说能不能中止一下，过几分钟再继续。在正常情况下，为了输赢的积分，对方肯定是等时间耗尽判自动获胜，可是我觉得不太厚道，就答应了，点了“和棋”按钮。这事儿要是放在面对面下棋的时候，非常好理解，就是接个电话，又不是偷偷去翻棋书或是找来高手帮着支招儿，可是在网棋上就是这么没人情味儿。”
“有一阵我常在网上玩麻将，也有同感，人和人的交流没有了。”肖彬拍了拍大腿。
“我女儿也四岁多了，应该可以学围棋了，可是我在家里教她，她不听我的，没几分钟就把棋子掀翻，估计是要用儿童的语言她才愿意听。还是得送到外面培训班去学。”欧阳昆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想到自己老了的时候和孩子能一起下下棋，好不惬意。
“好呀，送外面去学，我给她办个培训班。”肖彬半真半假地说。
“什么什么？”欧阳昆不怀疑肖彬经商的能力，只是围棋培训这个事他觉得属于文化范畴，肖彬应该是开玩笑呢。
“欧阳，你还别意外，最近我还真在琢磨这事。”肖彬一幅泰然自若的样子。
见欧阳昆还是半信半疑，肖彬继续说：“其实听你讲了半天围棋呀，我多少还真知道点，可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光发牢骚和空想不行呀，咱们如果能以一己之力，开创个新路子，自己还能赚点钱，不是更好吗，对吧。”
“这是认真的？”
“哥们儿也是有追求的，做这么多年小生意，就是进货，卖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也就是和你这个真喜欢围棋的联系上之后，让我觉得围棋这生意不错，如果你听了我的思路觉得值得一试，咱们就一起干，出钱出力出人脉都行。”
“好呀，那具体说说。”欧阳昆充满好奇。
“首先，想到你学生时代去过的棋社经营不下去了，现在去围棋培训班的孩子也缺少些文化熏陶，我在想能不能把这俩事融合到一起，场地是固定的，时间上却并不重叠。孩子白天上学，这时候有时间出来下棋的主要是退了休的中老年人，下午学校放学了呢，小学生可以来培训，这时候中老年人也该回家了，周末呢，可以找高手做些讲解。现在的围棋培训班是什么情况呢，工作日下午四点老师们才上班，基本上大白天教室都是闲置。”
“那这种二合一模式的营业收入无非就是棋迷的门票，儿童培训费，还有点讲座的门票，再卖点茶水饮料，测算过成本和利润吗？”欧阳昆问到。
“如果只是靠这些，那是很难赚钱的。你发现没有，很多带儿童来学棋的家长在孩子上课时间基本就是找个地方坐着，看看手机，翻翻书，或者没地方坐了就去外面闲逛一会儿。”
“老肖，不对呀，我发现你这些日子对围棋培训摸得很门儿清呀，原来刚才我说那些你其实都知道，逗我玩呢。”欧阳昆真是觉得肖彬应该是做了不少功课。
“这是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您学历高，从宏观看，写个论文发个言啥的肯定我不行，我们的强项是从实际操作层面，做生意嘛，赔本赚吆喝的事情咱们这小本生意的干不了，没有哪个大头会给咱烧钱。”肖彬解释得确实在理，看得出他是真下功夫研究了。
“你的感受我最近也有，一点没错，是有些功利。很多家长都有些患得患失，如果孩子无法成为职业棋手甚至业余高手，或者升初中时评不上特长，加不了分，那这围棋是不是就白学了？所以，为什么要学围棋，围棋给人能带来什么，这个问题要搞清楚，搞不清楚，家长们就会功利，培训行业也会短视，浮躁。”
啪的一声，欧阳昆一拍桌子“分析得太到位了，让我刮目相看呀！”
“围棋这东西呀，首先别把它看成阳春白雪，从人性角度呀，这玩意和象棋也好，麻将也好，甚至扑克牌没有本质区别，首先就是娱乐性，大人得上班，学生要考学，绝大部分人拿下棋就当个消遣，中国每年给新入段职业棋手的名额才二十个，那真是凤毛麟角，比考清华成功率还低呀，和大部分围棋爱好者是没关系的。”
“是的，我听说每年全国各地会有不少孩子来燕都找名师辅导，准备打段位，孩子都不大，通常是父母有一方要辞掉工作赔着孩子，而且这批孩子都已经是各地区少年组拿过名次的，孩子还要放弃应试教育的学业，一旦拼了几年还没入段，那要么做个业余高手去培训班教孩子下棋，要不就放弃围棋，重新学习中学功课准备高考，就是这么残酷。”欧阳昆补充到。
“咱再看这普通家庭，父母都不怎么会围棋的，一周一两次从启蒙围棋班开始学的孩子，如果不是超级天才，不太可能下出什么名堂，通常就是上初中之前考个儿童初段到三段，就此了事。所以，首先应该强调这个娱乐性，至于它的竞技性，什么拿冠军为国争光，这不是普通人考虑的。然后是什么呢”肖彬故意停下来，诡秘地瞟了一眼欧阳昆。
欧阳昆知道肖彬已经快是行家了，心里骂着：这厮从来不下棋，可是琢磨用围棋赚钱这事儿上还真很上心。
“这次我不大喘气了，简单说是围棋的观赏性，围棋吸引人的地方还在于即使是看棋，特别是如果有高手给讲棋，能把自己的疑问，棋的玄机搞明白，哪怕只在现有基础上多明白一点点也会觉得有趣。我就特别爱看职业大赛电视台搞的挂盘讲解，华以刚，王元讲棋讲得最好，深入浅出，句句透着棋理，能让水平很初级的人也愿意听。”
“我也看过一两次，好像最近讲棋很多都是男女搭配，女的通常比男的水平差一些，就看这俩人互相逗贫，挺好玩的，连我这一点不懂棋的都愿意看两眼。”肖彬坏笑起来。
“对呀，这说明已经有人明白围棋的观赏性有多重要了，计算机现在只能开发出业余初段的水平，围棋比象棋和国际象棋变化多多了，这么复杂的计算一般棋迷能明白点皮毛就不错了。现在的孩子离开围棋班之后还常下棋的，特别是能在我这年龄还喜欢下棋的，并且还愿意让下一代也学棋的好像越来越少，这说明围棋的趣味性推广得不好。”
“你看一有中国男足的世界比赛，不管觉得胜算有多少，自己平时爱不爱踢球，观众肯定都不会少。其实就是想体会那种心跳，侥幸，怀着对赢球的一厢情愿，渴望奇迹吗，这和看围棋比赛也有异曲同工之处。”肖彬说道。
“岁数大点的中国人休闲时讲究喝茶聊天，现在步入老龄化社会了，成年人的烦恼，压力，心理疾病也多了，渴望和能理解自己的人，但又不能太熟的人，多交流，释放一下，应该是有这个需求。而这爱下棋的人，品行不会太差，心里面也相对干净，棋友之间在围棋之外也会有的聊。”肖彬故意不再深入谈围棋的观赏性了，转入到了它的社交属性。
“那好吧，我听了这么多，觉得你相当专业了，咱们可以具体谋划一下这事情怎么做。”欧阳昆有了激情。
“大博士，又是大机关的干部，真的看得上我这小生意呀？”肖彬故意调侃。
“走，到饭点了，咱喝酒去，夜里还有球呢，决赛，西班牙对荷兰。”欧阳昆看到肖彬对围棋的观点和思路很到位，对合作创业有些自信了，可以饭桌上深入讨论细节。
那天夏天的晚上，南阿非世界杯足球赛决赛的几个小时前，两个人在酒桌上又进一步讨论了营业模式，很是投机，找回了孩提时代一起玩耍时的那种无邪和默契。
欧阳昆有个疑问，虽然肖彬花了很多时间对围棋产业做了调查研究，可是这么短时间能理解得如此到位，实在不简单，会不会他身边还有高人？当晚喝酒时问过肖彬，是不是找业内的人咨询过，肖彬说得含含糊糊，油滑得很。不久后，欧阳昆才知道，原来肖彬对围棋的了解主要是通过徐玮宜。
肖彬和徐玮宜情感发展比较隐蔽，直到那年入秋后欧阳昆才知道。那次是三个人在银锭湖的孔乙酒楼己吃饭，算是肖彬正式公开关系。三个人主要是聊些培训需要的软硬件设备和中老年棋迷的问题。欧阳昆这才确定肖彬真的是要大张旗鼓地做围棋培训生意了，而且和这个清秀端庄的女棋手关系很大。
肖彬事后和欧阳昆很正经地说，为了这个女孩他的人生要重新开始了。欧阳昆认为肖彬不是信口开河，这一次应该是认真的，基于这些年对肖彬的了解，他相信肖彬这个人体现了七零后在童年理想与玩世不恭这两个极端之间的痛苦挣扎，那个时代在什刹海，白塔和红墙下长大的孩子用学习成绩好坏来简单归类，用白领和蓝领来粗暴分隔，那都是在滋生一种新的社会矛盾，既不利于社会良性发展也脱离了老燕都文化的基调。
在肖彬脑海里，作为七零后胡同里长大的孩子，童年时代的主旋律是清贫、单调又无拘无束。那时没有985/211的说法，能考上大学就足以让整条胡同的人羡慕。那时也没有课外辅导班，没有那么多电视节目，电子游戏就更不可能了，普通工人家庭的男孩子，不去外面疯跑，打打闹闹，能在家里乖乖看书的很可能是阳气不足或是身体不健全。在外面玩，必然会受到一些大孩子的欺负，特别是一些六五到七零之间在动荡年代长大的那批孩子，粗俗、霸道、小偷小摸的不在少数，小一些的孩子不得不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法，要不投靠大孩子做小弟，要不自己拉帮结派壮大力量，冲突难免发生，久而久之，心思就很难集中在学习上了。一旦考不上相对好的初中，和大部分不爱学习的孩子混得时间长了，考上高中和大学的希望就渺茫了。而在技校或职业高中学习的一些简单技能，在步入社会后发现很难凭此立足，因为那时候燕都的劳动力市场开始对全国开放了，即使在服务行业和工人阶层，由于用工成本的差异，很多工作岗位已经没有燕都人的位置了。曾经自豪的工人老大哥们的下一代在被快速涌入燕都的全国各路人马挤压，接班进工厂是不可能了，很多工厂也关门了，只有自谋出路。赵宝刚导的电视剧《奋斗》，被肖彬视为垃圾，即使是对该剧的直接受众八零后，也是不接地气，充斥矫揉造作。而《寻找回来的世界》、《二子开店》、《顽主》、《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些电影反应的又是六零后那批人，好像艺术作品有意遗漏了肖彬的这个时代，七零后的孩子是从不规矩地傻淘向有教养逐渐过渡的一批孩子，流氓地痞文化在淡出，他们的四零后为主体的父母被建国后的不平凡岁月消磨得已经身心俱疲，对子女教育重视不够。用在朝阳中迷茫、努力中也有浑浑噩噩来形容他们这代人是比较恰当的。这些感受，很可能欧阳昆感觉不到，肖彬认为欧阳昆太顺了，也太简单了，有时很自省，很深刻，有时也很乏味，很木讷，也正因此，迟迟才向欧阳昆透露自己情感上的变化。
关于儿童启蒙围棋的教学工作，“弈园”高层已经形成了三个合伙人和以夫妻为精英团队的格局，而且徐玮宜围棋水平最高，专业一些的围棋问题已经轮不到欧阳昆发言了。
孔乙己酒楼小聚后的第二年元旦期间，也就是天天五岁那年，三个人又进行了一次讨论。
“别搞成你们俩的夫妻店啊。”欧阳昆调侃道。就在一天之前，肖彬和徐玮宜领了结婚证。
“我就是客座讲师，帮帮忙而已，为了等级分还要参加一些职业比赛呢。”徐玮宜很认真地说。
“群策群力嘛，有徐玮宜在我就踏实多了，以前我对围棋的了解也有很多不到位之处，只有真正的职业棋手才有切身体会，是“弈园”的核心竞争力呀。”欧阳昆以为徐玮宜像很多刚来燕都的书生一样不习惯老燕都这种开玩笑的方式，连忙附和着说。
“说正经的啊，我觉得我们的教学风格包括室内环境，可以多借鉴一些国学的东西，例如从孩子的言行举止，什么仁义礼智信，虽然孩子小，老师要哄着，可是也得给孩子们建立规矩，不能像有些培训机构那样只想把孩子哄高兴，任由孩子在课堂吵吵闹闹，甚至满地打滚，缺乏起码的课堂纪律性，这样的孩子即使有天赋也不会在围棋上走多远。”肖彬义正严辞。
“啪啪啪。”响起了欧阳昆称赞的掌声。欧阳昆也是今年才知道为什么肖彬对围棋能理解得越来越深刻了，显然是受了徐玮宜的影响。
“爱下棋的人内心都很干净，很安静，这和国学也是相通的吧。”肖彬补充。
“有的围棋班准备了一些玩具，绘本，供孩子们课间玩，可是这样很容易发生争抢，上课分心，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徐玮宜补充道。
“应该让老师适当严格一些，如果能通过围棋把淘气的孩子熏陶得懂规矩一些，家长肯定也是高兴的。另外我也有个建议，充分利用多媒体教学设备，在课间时给孩子们播放一些围棋题材的纪录片、新闻报道等等，让他们能领悟围棋不仅是锻炼脑力的游戏，它还蕴含着文化，有着渊远流长的历史并不断在发展。”欧阳昆也提了个建议。
“同意，同意，文化熏陶很重要。”徐玮宜欣喜地点头回应。
对于围棋社的筹备工作，肖彬和徐玮宜很早就开始动手了。目前，棋社的场地已经落实了，由于楼市调控政策，有一家离西城棋院不远的房地产中介门店要撤店了，俩人马上找到业主签了租赁协议，面积两百七十平米，基本够用。围棋老师也签约了一个业余五段的小伙子做教练和一个有幼教背景的女业余棋手。徐玮宜主抓的网页制作，网络宣传，多媒体教学软件的开发等工作已基本完成，肖彬负责工商注册手续，门店设计，固定资产采购的工作也顺利进行着。
徐玮宜以职业棋手的身份来棋社讲棋，也是肖彬在传统围棋培训班和供棋迷娱乐的棋社基础之上的一个创新模式。
“棋迷最希望的是什么？”肖彬一幅运筹帷幄的神态。
“赢棋呀。”欧阳昆知道这问题是冲他来的。
“怎么能常赢棋呢，总会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呀。”
“下棋之外也要不断学习提高呗。”欧阳昆答道。
“花钱请高手下指导棋，买棋书自学，看电视里的围棋频道......这些方法效果好吗？”
“拿切身体验来说，效果不好。既然只是业余爱好，谁也不舍得投入很多钱，自学呢，肯定很吃力，看电视节目只是蜻蜓点水，基本没有效果。”欧阳昆答道。
“那如果少花钱，有高手讲，有实战体验呢？”肖彬嘴角泛起坏笑。
“别卖关子，快说。”徐玮宜催促道。
“这是我从多媒体教学想到的......”肖彬和徐玮宜会意地一笑。
听肖彬说明白后，欧阳昆确实佩服，暗叹肖彬真是今非昔比了。用老观念说，这个小学同学当年不算好学生，因为连高中都没考上，而且步入社会后也没有什么稳定体面的工作，仅这两项就和欧阳昆有了一大截差距。但是社会变化真是快，如果他晚生二十年，他考上个大学应该不是问题。七零后所处时代的教育资源依然匮乏，使得原本差距不大的孩子在步入社会时分道扬镳，而老天又是公平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有头脑，随着社会的变革抓住机会都会有好的发展，回头看当年的考试分数、排名、发黄的学历证书，真是有点可笑。
欧阳昆很赞成这个创意，那就是在培训教室放置大屏幕投影，由高手现场下网棋，一边下一边给一旁的棋迷讲解，分析对方行棋的问题，思考己方的应对策略，给棋迷身临其境的参与感，营造出紧张气氛。爱下网棋的业余爱好者水平大都在业余初段到五段这个范围，下一盘棋不会超过一小时，职业棋手一边对局一边讲些易懂和易掌握的棋理，给现场棋友答疑，这会是多么的生动有趣，肯定会吸引不少棋迷朋友。普通棋迷常遇到的问题，诸如定式背了不少但是不会灵活使用、中盘时缺乏大局观、对大和小，急与缓，棋厚与薄判断混乱......都会随着讲师的实战而得到指点。由于培训教室面积有限，采取门票制和会员制，还会很好地提高营业收入。
“一开业，就让玮宜试一试，即使是对业余五段，她应该也会比较从容。”肖彬说。
“完全支持！完全支持！这样我也有机会和职业棋手请教了。”欧阳昆欣喜万分。
“别想占便宜，你要和玮宜下棋得收费。”肖彬坏笑着。
“我也有贡献呀，除了出资，我还能找些中国棋院的关系给棋社壮壮门面。”欧阳昆此前和燕司提过小学同学要办个棋社的事，燕司听了很高兴，还和他建议，必要时他会请棋院的一些老人儿来支持，他们有些交情。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的燕都，升温很快，转眼已是一片绿色了，街上有人穿短袖了，杨柳絮也飘完一茬了，三个合伙人忙得热火朝天。
五一前的一个周六，“弈园棋社”开业。开业仪式搞得很热烈，燕司亲自出马还邀请来了中国棋院的一位领导，也是一味知名的七段老国手。儿童围棋班报名踊跃，剪彩仪式后，就有十几个棋迷朋友急着要进去，摸摸崭新的棋盘和棋子。
当天还是龙兴杯围棋赛的比赛日，徐玮宜根据实时从网上得到的棋谱，通过大屏幕投影，给棋迷朋友们做了简单的实战讲解。使用多媒体教学设备，讲解人用鼠标就可以取放棋子，既省力又可以快捷地摆出很多变化图，比传统电视转播中的挂盘讲解效率高了很多，棋迷朋友们很是赞赏，似乎超过了对棋局本身的关注，第一天就有很多棋迷办了会员卡。
“真是秀才遇见兵呀，行动力太重要了。”欧阳昆晚上回家后感慨到。
“你也就是个书呆子，还秀才呢，人家小两口儿也不是没文化的兵呀。”丹丹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当然也知道欧阳昆为棋社也做了很多贡献。
当年的6月，“弈园”第一个月的营业收入核算出来了，除去开业的一次性投入外，第一个月的营业收入超出预期的一倍还多。
欧阳昆还作为观众听了一次徐玮宜做的网棋实战讲解，很是享受。
那盘棋是在弈城上进行的，对手是个1D，也就是接近业余初段。徐玮宜执白让对方三子。从布局开始，每次对方落子，她会评价一下优劣，分析对方的思路，自己落子前说明自己的思路并且预测对方接下来的招法，还常摆出几招变化。对方中盘认输后，她还做了复盘。旁边的棋迷听得非常专心，安静的房间内可以清晰地听到徐玮宜点鼠标的声音。即使是对欧阳昆这样水平高于1D的棋迷，听着也觉得很有收获。肖彬也似懂非懂地在一旁听着，他只知道些围棋的基本规则，肯定是听不懂，也正因此，他更多留意了一下观众们的反应，发现还真有些进入比赛状态的那种紧张，焦虑和兴奋，欧阳昆也记不清事后肖彬用了多少词语来形容此情此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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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气的事儿。”按学历来说，欧阳昆觉得和这个没上过大学的小学同学应该共同话题不多，可是回想起小学时在一个班里打打闹闹，而成年后随着燕都城的大拆大搬如今还能凑到一起聊聊天，他还是觉得很难得，更何况和他在一起，比起职场和机关单位里的氛围，能让人舒坦，自在。
“你看，你不下围棋，其实我小学也没人教，是从初中和同学一起瞎玩开始的，其实原因就是靠中尼围棋擂台赛那几年的社会媒体烘托作用，那时候擂台赛的战况是可以上新闻头条的，对吧。”
“没错，没错，那时和中国女排拿五连冠差不多，不管会不会下棋，老百姓都知道聂卫平。你的意思是，那时喜欢围棋是因为有社会氛围，甚至怀着激情，就跟老盼着中国男足打进世界杯似的，哈哈。”肖彬确实很善于总结。
“那时候男孩子玩的东西也不多，没有电子游戏，想玩点什么必须同学家互相串门拉人，不见面还能怎么玩呢。可是后来呢，从比咱们小差不多七八岁的这批孩子，小学时父母就给买电脑和游戏机，传统的棋类项目很多都可以在电子游戏里实现了，而且还有很多更有趣的游戏，五花八门，玩起来还更方便，足不出户，不用和别人说话就可以玩。可围棋呢，虽然电子游戏现在还没开发到职业水平，可又费时间又费脑子，已经和这个时代不合拍了。小学生开始学棋的倒是不少，但主要是家长觉得学围棋能开发孩子智力，会对学习成绩有帮助，其实家长大部分自己既不会下，也不喜欢。等到孩子上到小学高年级，准备升初中时，如果围棋水平在正式比赛上拿不到名次，算不上特长，由于学业压力也就把学围棋这事情搁一边了。从社会发展的角度看，聂卫平巅峰时期似乎围棋热达到顶峰，那时中国人文化生活还过于简单，后来围棋成绩一直被南考利压着，中国人娱乐方式也多了，围棋的热度下降得很快。上中学时，那时四九城里还能找到几家能下棋的文化馆或棋院之类的地方，后来就经营不下去了。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呀，棋迷的门票再加上卖点茶水饮料的那点收入还不够付房租水电费的，当然了，就是全免费，愿意去的人也会越来越少，生活节奏快了，工作压力也大了。就拿你老肖来说吧，假如你原本是个棋迷，但是一旦有了炒股赚钱的机会，会不会把放在围棋上的时间转移到研究炒股上呢？”
“那是一定的。”
“可能我又大喘气了，其实我想说的就是，围棋是一种文化，要渗透到生活中的茶余饭后，不能太功利，不能只是成为开发儿童智力的工具而存在。”
“现在网络围棋不是发展也很快吗，大家确实忙，没时间见面就网上下呗，我接触过一些围棋培训班的老师，他们就建议孩子们多在网上练习。”肖彬一幅研究探讨的姿态。
“网棋确实发展很快，方便，快，不过也有不少缺陷。例如，双方互不认识，而且很可能不在一个城市，很难交到朋友；下完棋后，双方本该回顾，探讨一下，对提高水平也有帮助，可是在网棋里大家都关注升降级，下完就拜拜了；还有限时读秒的问题，和职业比赛一样，搞得人很紧张，超时就算输，没时间深思，质量也就不高。”欧阳昆喝了口茶，想起了燕司，于是接着说：
“拿我下网棋的经历来说吧，还真交到一个棋友朋友，见面认识后有一次一起吃饭，他爱人说他愿意找我下棋的原因之一就是觉得和我下棋轻松，比较宽容，有一次他正网上和我下着，因为工作的事情有个电话不得不接，他就在聊天栏里说能不能中止一下，过几分钟再继续。在正常情况下，为了输赢的积分，对方肯定是等时间耗尽判自动获胜，可是我觉得不太厚道，就答应了，点了“和棋”按钮。这事儿要是放在面对面下棋的时候，非常好理解，就是接个电话，又不是偷偷去翻棋书或是找来高手帮着支招儿，可是在网棋上就是这么没人情味儿。”
“有一阵我常在网上玩麻将，也有同感，人和人的交流没有了。”肖彬拍了拍大腿。
“我女儿也四岁多了，应该可以学围棋了，可是我在家里教她，她不听我的，没几分钟就把棋子掀翻，估计是要用儿童的语言她才愿意听。还是得送到外面培训班去学。”欧阳昆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想到自己老了的时候和孩子能一起下下棋，好不惬意。
“好呀，送外面去学，我给她办个培训班。”肖彬半真半假地说。
“什么什么？”欧阳昆不怀疑肖彬经商的能力，只是围棋培训这个事他觉得属于文化范畴，肖彬应该是开玩笑呢。
“欧阳，你还别意外，最近我还真在琢磨这事。”肖彬一幅泰然自若的样子。
见欧阳昆还是半信半疑，肖彬继续说：“其实听你讲了半天围棋呀，我多少还真知道点，可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光发牢骚和空想不行呀，咱们如果能以一己之力，开创个新路子，自己还能赚点钱，不是更好吗，对吧。”
“这是认真的？”
“哥们儿也是有追求的，做这么多年小生意，就是进货，卖货，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也就是和你这个真喜欢围棋的联系上之后，让我觉得围棋这生意不错，如果你听了我的思路觉得值得一试，咱们就一起干，出钱出力出人脉都行。”
“好呀，那具体说说。”欧阳昆充满好奇。
“首先，想到你学生时代去过的棋社经营不下去了，现在去围棋培训班的孩子也缺少些文化熏陶，我在想能不能把这俩事融合到一起，场地是固定的，时间上却并不重叠。孩子白天上学，这时候有时间出来下棋的主要是退了休的中老年人，下午学校放学了呢，小学生可以来培训，这时候中老年人也该回家了，周末呢，可以找高手做些讲解。现在的围棋培训班是什么情况呢，工作日下午四点老师们才上班，基本上大白天教室都是闲置。”
“那这种二合一模式的营业收入无非就是棋迷的门票，儿童培训费，还有点讲座的门票，再卖点茶水饮料，测算过成本和利润吗？”欧阳昆问到。
“如果只是靠这些，那是很难赚钱的。你发现没有，很多带儿童来学棋的家长在孩子上课时间基本就是找个地方坐着，看看手机，翻翻书，或者没地方坐了就去外面闲逛一会儿。”
“老肖，不对呀，我发现你这些日子对围棋培训摸得很门儿清呀，原来刚才我说那些你其实都知道，逗我玩呢。”欧阳昆真是觉得肖彬应该是做了不少功课。
“这是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您学历高，从宏观看，写个论文发个言啥的肯定我不行，我们的强项是从实际操作层面，做生意嘛，赔本赚吆喝的事情咱们这小本生意的干不了，没有哪个大头会给咱烧钱。”肖彬解释得确实在理，看得出他是真下功夫研究了。
“你的感受我最近也有，一点没错，是有些功利。很多家长都有些患得患失，如果孩子无法成为职业棋手甚至业余高手，或者升初中时评不上特长，加不了分，那这围棋是不是就白学了？所以，为什么要学围棋，围棋给人能带来什么，这个问题要搞清楚，搞不清楚，家长们就会功利，培训行业也会短视，浮躁。”
啪的一声，欧阳昆一拍桌子“分析得太到位了，让我刮目相看呀！”
“围棋这东西呀，首先别把它看成阳春白雪，从人性角度呀，这玩意和象棋也好，麻将也好，甚至扑克牌没有本质区别，首先就是娱乐性，大人得上班，学生要考学，绝大部分人拿下棋就当个消遣，中国每年给新入段职业棋手的名额才二十个，那真是凤毛麟角，比考清华成功率还低呀，和大部分围棋爱好者是没关系的。”
“是的，我听说每年全国各地会有不少孩子来燕都找名师辅导，准备打段位，孩子都不大，通常是父母有一方要辞掉工作赔着孩子，而且这批孩子都已经是各地区少年组拿过名次的，孩子还要放弃应试教育的学业，一旦拼了几年还没入段，那要么做个业余高手去培训班教孩子下棋，要不就放弃围棋，重新学习中学功课准备高考，就是这么残酷。”欧阳昆补充到。
“咱再看这普通家庭，父母都不怎么会围棋的，一周一两次从启蒙围棋班开始学的孩子，如果不是超级天才，不太可能下出什么名堂，通常就是上初中之前考个儿童初段到三段，就此了事。所以，首先应该强调这个娱乐性，至于它的竞技性，什么拿冠军为国争光，这不是普通人考虑的。然后是什么呢”肖彬故意停下来，诡秘地瞟了一眼欧阳昆。
欧阳昆知道肖彬已经快是行家了，心里骂着：这厮从来不下棋，可是琢磨用围棋赚钱这事儿上还真很上心。
“这次我不大喘气了，简单说是围棋的观赏性，围棋吸引人的地方还在于即使是看棋，特别是如果有高手给讲棋，能把自己的疑问，棋的玄机搞明白，哪怕只在现有基础上多明白一点点也会觉得有趣。我就特别爱看职业大赛电视台搞的挂盘讲解，华以刚，王元讲棋讲得最好，深入浅出，句句透着棋理，能让水平很初级的人也愿意听。”
“我也看过一两次，好像最近讲棋很多都是男女搭配，女的通常比男的水平差一些，就看这俩人互相逗贫，挺好玩的，连我这一点不懂棋的都愿意看两眼。”肖彬坏笑起来。
“对呀，这说明已经有人明白围棋的观赏性有多重要了，计算机现在只能开发出业余初段的水平，围棋比象棋和国际象棋变化多多了，这么复杂的计算一般棋迷能明白点皮毛就不错了。现在的孩子离开围棋班之后还常下棋的，特别是能在我这年龄还喜欢下棋的，并且还愿意让下一代也学棋的好像越来越少，这说明围棋的趣味性推广得不好。”
“你看一有中国男足的世界比赛，不管觉得胜算有多少，自己平时爱不爱踢球，观众肯定都不会少。其实就是想体会那种心跳，侥幸，怀着对赢球的一厢情愿，渴望奇迹吗，这和看围棋比赛也有异曲同工之处。”肖彬说道。
“岁数大点的中国人休闲时讲究喝茶聊天，现在步入老龄化社会了，成年人的烦恼，压力，心理疾病也多了，渴望和能理解自己的人，但又不能太熟的人，多交流，释放一下，应该是有这个需求。而这爱下棋的人，品行不会太差，心里面也相对干净，棋友之间在围棋之外也会有的聊。”肖彬故意不再深入谈围棋的观赏性了，转入到了它的社交属性。
“那好吧，我听了这么多，觉得你相当专业了，咱们可以具体谋划一下这事情怎么做。”欧阳昆有了激情。
“大博士，又是大机关的干部，真的看得上我这小生意呀？”肖彬故意调侃。
“走，到饭点了，咱喝酒去，夜里还有球呢，决赛，西班牙对荷兰。”欧阳昆看到肖彬对围棋的观点和思路很到位，对合作创业有些自信了，可以饭桌上深入讨论细节。
那天夏天的晚上，南阿非世界杯足球赛决赛的几个小时前，两个人在酒桌上又进一步讨论了营业模式，很是投机，找回了孩提时代一起玩耍时的那种无邪和默契。
欧阳昆有个疑问，虽然肖彬花了很多时间对围棋产业做了调查研究，可是这么短时间能理解得如此到位，实在不简单，会不会他身边还有高人？当晚喝酒时问过肖彬，是不是找业内的人咨询过，肖彬说得含含糊糊，油滑得很。不久后，欧阳昆才知道，原来肖彬对围棋的了解主要是通过徐玮宜。
肖彬和徐玮宜情感发展比较隐蔽，直到那年入秋后欧阳昆才知道。那次是三个人在银锭湖的孔乙酒楼己吃饭，算是肖彬正式公开关系。三个人主要是聊些培训需要的软硬件设备和中老年棋迷的问题。欧阳昆这才确定肖彬真的是要大张旗鼓地做围棋培训生意了，而且和这个清秀端庄的女棋手关系很大。
肖彬事后和欧阳昆很正经地说，为了这个女孩他的人生要重新开始了。欧阳昆认为肖彬不是信口开河，这一次应该是认真的，基于这些年对肖彬的了解，他相信肖彬这个人体现了七零后在童年理想与玩世不恭这两个极端之间的痛苦挣扎，那个时代在什刹海，白塔和红墙下长大的孩子用学习成绩好坏来简单归类，用白领和蓝领来粗暴分隔，那都是在滋生一种新的社会矛盾，既不利于社会良性发展也脱离了老燕都文化的基调。
在肖彬脑海里，作为七零后胡同里长大的孩子，童年时代的主旋律是清贫、单调又无拘无束。那时没有985/211的说法，能考上大学就足以让整条胡同的人羡慕。那时也没有课外辅导班，没有那么多电视节目，电子游戏就更不可能了，普通工人家庭的男孩子，不去外面疯跑，打打闹闹，能在家里乖乖看书的很可能是阳气不足或是身体不健全。在外面玩，必然会受到一些大孩子的欺负，特别是一些六五到七零之间在动荡年代长大的那批孩子，粗俗、霸道、小偷小摸的不在少数，小一些的孩子不得不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方法，要不投靠大孩子做小弟，要不自己拉帮结派壮大力量，冲突难免发生，久而久之，心思就很难集中在学习上了。一旦考不上相对好的初中，和大部分不爱学习的孩子混得时间长了，考上高中和大学的希望就渺茫了。而在技校或职业高中学习的一些简单技能，在步入社会后发现很难凭此立足，因为那时候燕都的劳动力市场开始对全国开放了，即使在服务行业和工人阶层，由于用工成本的差异，很多工作岗位已经没有燕都人的位置了。曾经自豪的工人老大哥们的下一代在被快速涌入燕都的全国各路人马挤压，接班进工厂是不可能了，很多工厂也关门了，只有自谋出路。赵宝刚导的电视剧《奋斗》，被肖彬视为垃圾，即使是对该剧的直接受众八零后，也是不接地气，充斥矫揉造作。而《寻找回来的世界》、《二子开店》、《顽主》、《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些电影反应的又是六零后那批人，好像艺术作品有意遗漏了肖彬的这个时代，七零后的孩子是从不规矩地傻淘向有教养逐渐过渡的一批孩子，流氓地痞文化在淡出，他们的四零后为主体的父母被建国后的不平凡岁月消磨得已经身心俱疲，对子女教育重视不够。用在朝阳中迷茫、努力中也有浑浑噩噩来形容他们这代人是比较恰当的。这些感受，很可能欧阳昆感觉不到，肖彬认为欧阳昆太顺了，也太简单了，有时很自省，很深刻，有时也很乏味，很木讷，也正因此，迟迟才向欧阳昆透露自己情感上的变化。
关于儿童启蒙围棋的教学工作，“弈园”高层已经形成了三个合伙人和以夫妻为精英团队的格局，而且徐玮宜围棋水平最高，专业一些的围棋问题已经轮不到欧阳昆发言了。
孔乙己酒楼小聚后的第二年元旦期间，也就是天天五岁那年，三个人又进行了一次讨论。
“别搞成你们俩的夫妻店啊。”欧阳昆调侃道。就在一天之前，肖彬和徐玮宜领了结婚证。
“我就是客座讲师，帮帮忙而已，为了等级分还要参加一些职业比赛呢。”徐玮宜很认真地说。
“群策群力嘛，有徐玮宜在我就踏实多了，以前我对围棋的了解也有很多不到位之处，只有真正的职业棋手才有切身体会，是“弈园”的核心竞争力呀。”欧阳昆以为徐玮宜像很多刚来燕都的书生一样不习惯老燕都这种开玩笑的方式，连忙附和着说。
“说正经的啊，我觉得我们的教学风格包括室内环境，可以多借鉴一些国学的东西，例如从孩子的言行举止，什么仁义礼智信，虽然孩子小，老师要哄着，可是也得给孩子们建立规矩，不能像有些培训机构那样只想把孩子哄高兴，任由孩子在课堂吵吵闹闹，甚至满地打滚，缺乏起码的课堂纪律性，这样的孩子即使有天赋也不会在围棋上走多远。”肖彬义正严辞。
“啪啪啪。”响起了欧阳昆称赞的掌声。欧阳昆也是今年才知道为什么肖彬对围棋能理解得越来越深刻了，显然是受了徐玮宜的影响。
“爱下棋的人内心都很干净，很安静，这和国学也是相通的吧。”肖彬补充。
“有的围棋班准备了一些玩具，绘本，供孩子们课间玩，可是这样很容易发生争抢，上课分心，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徐玮宜补充道。
“应该让老师适当严格一些，如果能通过围棋把淘气的孩子熏陶得懂规矩一些，家长肯定也是高兴的。另外我也有个建议，充分利用多媒体教学设备，在课间时给孩子们播放一些围棋题材的纪录片、新闻报道等等，让他们能领悟围棋不仅是锻炼脑力的游戏，它还蕴含着文化，有着渊远流长的历史并不断在发展。”欧阳昆也提了个建议。
“同意，同意，文化熏陶很重要。”徐玮宜欣喜地点头回应。
对于围棋社的筹备工作，肖彬和徐玮宜很早就开始动手了。目前，棋社的场地已经落实了，由于楼市调控政策，有一家离西城棋院不远的房地产中介门店要撤店了，俩人马上找到业主签了租赁协议，面积两百七十平米，基本够用。围棋老师也签约了一个业余五段的小伙子做教练和一个有幼教背景的女业余棋手。徐玮宜主抓的网页制作，网络宣传，多媒体教学软件的开发等工作已基本完成，肖彬负责工商注册手续，门店设计，固定资产采购的工作也顺利进行着。
徐玮宜以职业棋手的身份来棋社讲棋，也是肖彬在传统围棋培训班和供棋迷娱乐的棋社基础之上的一个创新模式。
“棋迷最希望的是什么？”肖彬一幅运筹帷幄的神态。
“赢棋呀。”欧阳昆知道这问题是冲他来的。
“怎么能常赢棋呢，总会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呀。”
“下棋之外也要不断学习提高呗。”欧阳昆答道。
“花钱请高手下指导棋，买棋书自学，看电视里的围棋频道......这些方法效果好吗？”
“拿切身体验来说，效果不好。既然只是业余爱好，谁也不舍得投入很多钱，自学呢，肯定很吃力，看电视节目只是蜻蜓点水，基本没有效果。”欧阳昆答道。
“那如果少花钱，有高手讲，有实战体验呢？”肖彬嘴角泛起坏笑。
“别卖关子，快说。”徐玮宜催促道。
“这是我从多媒体教学想到的......”肖彬和徐玮宜会意地一笑。
听肖彬说明白后，欧阳昆确实佩服，暗叹肖彬真是今非昔比了。用老观念说，这个小学同学当年不算好学生，因为连高中都没考上，而且步入社会后也没有什么稳定体面的工作，仅这两项就和欧阳昆有了一大截差距。但是社会变化真是快，如果他晚生二十年，他考上个大学应该不是问题。七零后所处时代的教育资源依然匮乏，使得原本差距不大的孩子在步入社会时分道扬镳，而老天又是公平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有头脑，随着社会的变革抓住机会都会有好的发展，回头看当年的考试分数、排名、发黄的学历证书，真是有点可笑。
欧阳昆很赞成这个创意，那就是在培训教室放置大屏幕投影，由高手现场下网棋，一边下一边给一旁的棋迷讲解，分析对方行棋的问题，思考己方的应对策略，给棋迷身临其境的参与感，营造出紧张气氛。爱下网棋的业余爱好者水平大都在业余初段到五段这个范围，下一盘棋不会超过一小时，职业棋手一边对局一边讲些易懂和易掌握的棋理，给现场棋友答疑，这会是多么的生动有趣，肯定会吸引不少棋迷朋友。普通棋迷常遇到的问题，诸如定式背了不少但是不会灵活使用、中盘时缺乏大局观、对大和小，急与缓，棋厚与薄判断混乱......都会随着讲师的实战而得到指点。由于培训教室面积有限，采取门票制和会员制，还会很好地提高营业收入。
“一开业，就让玮宜试一试，即使是对业余五段，她应该也会比较从容。”肖彬说。
“完全支持！完全支持！这样我也有机会和职业棋手请教了。”欧阳昆欣喜万分。
“别想占便宜，你要和玮宜下棋得收费。”肖彬坏笑着。
“我也有贡献呀，除了出资，我还能找些中国棋院的关系给棋社壮壮门面。”欧阳昆此前和燕司提过小学同学要办个棋社的事，燕司听了很高兴，还和他建议，必要时他会请棋院的一些老人儿来支持，他们有些交情。
三个月后，春暖花开的燕都，升温很快，转眼已是一片绿色了，街上有人穿短袖了，杨柳絮也飘完一茬了，三个合伙人忙得热火朝天。
五一前的一个周六，“弈园棋社”开业。开业仪式搞得很热烈，燕司亲自出马还邀请来了中国棋院的一位领导，也是一味知名的七段老国手。儿童围棋班报名踊跃，剪彩仪式后，就有十几个棋迷朋友急着要进去，摸摸崭新的棋盘和棋子。
当天还是龙兴杯围棋赛的比赛日，徐玮宜根据实时从网上得到的棋谱，通过大屏幕投影，给棋迷朋友们做了简单的实战讲解。使用多媒体教学设备，讲解人用鼠标就可以取放棋子，既省力又可以快捷地摆出很多变化图，比传统电视转播中的挂盘讲解效率高了很多，棋迷朋友们很是赞赏，似乎超过了对棋局本身的关注，第一天就有很多棋迷办了会员卡。
“真是秀才遇见兵呀，行动力太重要了。”欧阳昆晚上回家后感慨到。
“你也就是个书呆子，还秀才呢，人家小两口儿也不是没文化的兵呀。”丹丹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当然也知道欧阳昆为棋社也做了很多贡献。
当年的6月，“弈园”第一个月的营业收入核算出来了，除去开业的一次性投入外，第一个月的营业收入超出预期的一倍还多。
欧阳昆还作为观众听了一次徐玮宜做的网棋实战讲解，很是享受。
那盘棋是在弈城上进行的，对手是个1D，也就是接近业余初段。徐玮宜执白让对方三子。从布局开始，每次对方落子，她会评价一下优劣，分析对方的思路，自己落子前说明自己的思路并且预测对方接下来的招法，还常摆出几招变化。对方中盘认输后，她还做了复盘。旁边的棋迷听得非常专心，安静的房间内可以清晰地听到徐玮宜点鼠标的声音。即使是对欧阳昆这样水平高于1D的棋迷，听着也觉得很有收获。肖彬也似懂非懂地在一旁听着，他只知道些围棋的基本规则，肯定是听不懂，也正因此，他更多留意了一下观众们的反应，发现还真有些进入比赛状态的那种紧张，焦虑和兴奋，欧阳昆也记不清事后肖彬用了多少词语来形容此情此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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