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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穿过头顶无数的扭曲动荡,那是枯林火海的焰光反射,但随着周遭光线的逐渐消失,三人再无参考映照,如今已然理不清所处何种境地,甚至就连是不是依旧在坠落也说不清。但秋梧还是设法将三人缠绑在了一起,哪知将将绑好,三人的身子就像被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数诡手猛力拉扯急拽一般,巨大的坠落感再次降临,三人瞬间便加速急坠而去。

    情形危急,秋梧做出了最终且唯一的努力,张开双臂以体为盾,把姐妹两拥在了怀中紧紧护住。奈莉雅依旧在不断尝试着,但周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赐力互动,更为致命的是自身赐力也无从调用,此地就像是混沌,就像是虚空,除了他三人是真实存在的,一无所有!

    即便有再多的不甘和愤怒,也只能放下了,在此一刻,秋梧很想亲口问问她两:后不后悔,怨不怨他?但此时此境哪容得他开口,不过他自己肯定是后悔了,是他把她们卷入了这要命的绝境里,身死化虚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但于无穷黑暗中那所谓的归墟化恒,恐怕才是末路下真正的无尽绝响哀调。他能预感到,不论此处是不是奈莉雅口中的死月亮泉,前路,恐怕已经没有前路。

    他只能将她们抱的更紧,这一刻,他只希望自己能化作一面巨盾,全方位的护住她们。哪知姐妹俩也是本能的用力反搂住他,莉莉雅个子高一些,就把头紧紧贴在了他的肩颈处,而奈莉雅则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头顶的光亮最终化作了一点细芒,便永远的消失了,秋梧逐渐感受到了一丝难耐痛楚正在他的身体上扩散,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堪忍受。那感觉就像是身体急速下坠中引发的气流冲击刃,不断活剥生削着他的身躯,又像是黑暗中有无穷的异形怪物正在撕扯硬拽他的肉体。痛感越来越剧烈,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皮肉被生拉撕扯出一道道裂口的声响,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皮开肉绽下那再也强留不住的血液生息……他明白,这是剧痛之下产生了幻觉。但好在他还能清晰感应到姐妹俩平稳如常的生命脉动,似乎是他的护持执念起了作用,这促使他不断坚持再坚持,宁化碎,也必然坚守不退!

    每一分一秒,都是最残忍残暴的非人行刑,秋梧感觉着自己的皮肉被一丝丝的剥拽离体,也不知用了多久时间,他已然成就了一具活骨支架的徒留,骨架胸腔里,还留有完好内脏在残忍运转着。但周遭的撕裂感根本没有一丝想要放过他的念头,那种非人的痛感正在一寸寸研磨挫裂着他的骨头,想要彻底的将他研磨粉碎!但他的坚守执念不断促使着他保持神智清明,这份明的痛无疑更加剧了他所承受的折磨。但他怎能放下失神,在他怀中,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永世守护,这份清晰分明的自主剧痛,他选择甘之如饴。甚至还据此升起了暴怒反抗的念头,彻底断绝了放弃妥协的绝望,无论是身体的,还是意识的,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一放松,三人立马就会被撕成碎末,而那份迟来的痛中痛,是他唯一认可但又坚决拒绝的真正痛。

    秋梧心念如铁,一直在抵抗,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备受煎熬,他不是不知道,趁早选择放弃抵抗的话,痛会短暂些,因为很快就会迎来麻木,并非贬低麻木,相反麻木也是一种极高的生存策略。麻木了,自然不会再痛,从许多角度来看待,都只是一个极短暂的过程,麻木非是不可取,但他这个人,也就这样了,学不会的,永远不会!

    人在极端痛苦环境中,能主动隔绝阻断的本能保护机制并不是由心操控的,这与意志力的强弱无关。秋梧依旧在强硬抵抗着,杜绝了麻木,断绝了放弃,强保着清明!但隐隐的一丝牵引,还是逐渐将他的注意力转移换位了,此刻在他脑海中,莫名冒出了一方异样的雪白天地幻象,伴随着一个同样陌生的地理域名──白霜天堑,那是一条白色永覆的长久通道!似这种生死两难的非人凌迟他曾亲身历经过,绝对没错,和狐从云一起穿过了白霜天堑,此刻那景象在他脑中清晰无比,那时他的处境和此时的姐妹两相互对调,护住他的是狐从云。狐从云说过,是他救了自己,他一直以为说的是两人在山洞里初碰面那一次,但此刻想起,显然是他丢失了至关重要的关键记忆。他不明白此刻突然的记忆回归意味着什么,但这样的痛感记忆只要经历过一次,烙印三生三世也理所应当,可他还是失去了,如今伴随着自身所受的剧痛折磨,却又变得清晰明确起来,在这一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也许是过了长久岁月,也许只是一刹那的幻象,因为绝对黑暗中的时间流逝本无意义,但秋梧还是感觉到了那种苦难折磨骤然卸去的断层脱离感,并且身体也不再持续下坠,他的心念也立马被打断了。只因为眼前凭空出现了一点光亮在映照,那光亮越来越盛,越来越清晰……

    纯粹的白光,却不刺眼,甚至是给人无比干净透亮的温润感。秋梧终于看清了,在脚下不远处,居然立有一块巨大的白色椭圆石柱。石柱本体温润洁白,光滑如玉,他所看见的光亮都是自那石柱上传来,而那椭圆石柱座下,环绕着一圈干净纯澈的净水,透亮幽深,不动如镜。在那泉水中,赫然有半弯玄月澄澈其中,月光皎白,月形如钩,不动不摇,让人一眼之下绝不会怀疑,那就是真正的月亮,那就是天上的月牙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死月亮泉?他不懂,更分不清究竟是水中的月照亮了椭圆石柱,从而扩散放大了皎白月光,还是椭圆石柱自发白光,被那水中月亮借了去?

    疑惑只在一瞬间,眼前如此平静之势,反而催生出他心间的无限狂涌波澜。他立马想要呼唤怀中的姐妹两,但低头一看,姐妹两皆是双眼紧闭,就连脸色也被那光亮照耀的惨白渗人起来。

    “莉莉雅,奈莉雅!”

    秋梧情知此地无声,但还是忍不住一声狂喊疾奔而出,可惜他的声只是无声,也没有期许中的回应!

    但他那巨大呼喊虽不现音,却荡出了清晰可见的声波纹,声形波纹全方位飘飞扩散,立时就传到了泉水处,一些光亮便随之动荡了,巨大的白色椭圆石柱也跟着波折起来,紧接着居然凝出了一滴透亮水滴,嘀嗒一声清脆响,震荡坠落到了座下的泉水里,这一下滴水声却是清晰可闻,准确的传到了秋梧耳中。那泉水镜面立马失了平静,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环状波纹,也顺带曲折了水中月,一瞬间便光影乱舞,月影动荡,连带着传来的光线也混乱起来。

    姐妹两终是没事,但秋梧用尽了办法也没能将她们唤醒,只是感觉她们的气息并未有异,生命也不曾停止,这稍稍安稳了他的心。而三人所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之中,如不是有那一汪清泉作证,他已然迷失了坐标,混乱了乾坤,脚下更没有真实触感,他似乎是脚踩在了虚无黑暗中。

    传说中的死月亮泉就在眼前,至此算是亲眼见识了,但他已然付出惨痛代价,可他知道,他所付出的还远远不够。犹记得奈丽雅说过:被世人普遍认可的解释是,格艾诺真神诞生于死月亮泉,那里是最初的起点和最后的终点,终与始连成了墟,墟就是恒!

    那么眼前的这一切又是什么,大道存真,至理显态?亦或是因为神圣教典里的记载不完整,人们的解读也是错误,真正的死月亮泉就只是这一方泉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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