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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大天兴国的皇帝做了十个月了，也应该做够了。”杨干贞换上了一幅冰冷的表情，再无往日及方才的阿谀谄媚。
“你这个乱臣贼子！”病帝又在踏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你岂非是说，让朕把这江山拱手让与你？”
“错，是——还。”杨干贞走到病榻前，凑近上半身凝视着病帝已油尽灯枯的脸庞：“这帝位本就是我的，大长和国覆灭后，是臣一手将你拥入了这帝位。而现在，是时候该将它还给臣了。”
“你既对这帝位虎视眈眈，当年又为何举朕登基，何不自立为帝？”
却不想话音刚落，那杨干贞仰天大笑了起来，这阵阵狞笑在秋日凄清的夜晚更添一丝冷寂。他凑上前去仅距病帝半拳之隔，放低声音阴鸷地说：“您是病糊涂了还是真糊涂啊？若是刚一灭掉那大长和国后臣便自立为帝，但世人还不得戳我脊梁骨骂我不忠不义呀。”
“所以…所以…你百般谦顺扶持朕上位，只是让朕成为你的替罪羊？”
“不错！就是替罪羊。”杨干贞露出了真面目，反唇相讥：“不然呢？您不会真以为您如我说的那样雄才大略、有帝王之相吧？别逗了。”
沉默死寂了片刻，充满药香气的寝宫内突然传来病帝一阵撕心裂肺呼喊，像是在以忏悔的姿态呼唤死于自己刀下的君王：“恭惠帝——”
“这个时候才知道后悔？晚了。”杨干贞拨弄着早已再无灼耀之势的灯芯。
“你！”那病帝似是突然涌起磅礴之力坐起身，抬手怒指着一盏盏熄灭灯火的杨干贞：“你担心灭掉大长和国后自立为帝会遭后世唾骂，难道就不怕从朕这里抢走江山会为世人所不齿？”
“臣当然不怕，事实上还要感谢您。”杨干贞又恢复了那狂狷的神态：“您说，对于一个鞠躬尽瘁照料久病君王的‘贤良之臣’，世人有几个不会拥戴他呢？”
——您且放心，待您崩逝之后，我会嚎啕大哭，痛哭臣子失去了一位好君主、痛哭百姓失去了一代好帝王、痛哭百鸟失去了一片遮风荫；
——臣会下令举国丧四十九日，全国上下缟素戴孝，一定会风风光光地给予您厚葬；
——哦对了，臣为帝王以后兴许还会主持编撰史书。您放心，臣务必会在史书中给予您一则盛世清平、万古明君的好名声；
——您别这么瞪着臣呀…难道是臣忘了些什么？哦还有还有，臣给您拟了几个谥号，‘悼’、‘康’、‘肃’、‘恭’…您意下如何？
——您怎么还是这么盯着臣？都不喜欢？那不如，您亲自给自己拟一个谥号？
一口鲜血从喉咙处喷涌而出，病帝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锦鲤红木花柜上的青葡玉狐戏蝶碗碎片。
毒药开始肆意而又畅快地入侵人的五脏六腑，直到将血肉之躯吞噬得片甲不留。
“你就不畏惧——如今你如此算计我，有朝一日总有后人会这么算计你？”病帝捂住胸口：“你就真的不怕报应？”
“这就不是您应该担心的了。您还是好好想想到了九泉之下，该如何面对昔日大长和国的历代帝王君主吧。”说着，杨干贞吹灭了最后一盏油灯。
寝宫殿内仅存的一抹光亮也就此烟消云散。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悲怮的痛哭，守候在寝宫门口的侍卫纷纷跑进来。只见东川节度使杨干贞正俯爬于赵氏帝王的身上，已是痛哭得声嘶力竭：
“大长和国悼康帝——驾崩！”
寝宫内纷纷齐跪表心意的侍卫用似是早排演好的语句，铿锵有力地喊道：
“追随新主，重振山河！”
“追随新主，重振山河！”
“追随新主，重振山河！”
……
满月银芒静静地洒进了窗，却无法在众人面前照亮俯于旧朝君主身前那双沾满鲜血的狞笑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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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大天兴国的皇帝做了十个月了，也应该做够了。”杨干贞换上了一幅冰冷的表情，再无往日及方才的阿谀谄媚。
“你这个乱臣贼子！”病帝又在踏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你岂非是说，让朕把这江山拱手让与你？”
“错，是——还。”杨干贞走到病榻前，凑近上半身凝视着病帝已油尽灯枯的脸庞：“这帝位本就是我的，大长和国覆灭后，是臣一手将你拥入了这帝位。而现在，是时候该将它还给臣了。”
“你既对这帝位虎视眈眈，当年又为何举朕登基，何不自立为帝？”
却不想话音刚落，那杨干贞仰天大笑了起来，这阵阵狞笑在秋日凄清的夜晚更添一丝冷寂。他凑上前去仅距病帝半拳之隔，放低声音阴鸷地说：“您是病糊涂了还是真糊涂啊？若是刚一灭掉那大长和国后臣便自立为帝，但世人还不得戳我脊梁骨骂我不忠不义呀。”
“所以…所以…你百般谦顺扶持朕上位，只是让朕成为你的替罪羊？”
“不错！就是替罪羊。”杨干贞露出了真面目，反唇相讥：“不然呢？您不会真以为您如我说的那样雄才大略、有帝王之相吧？别逗了。”
沉默死寂了片刻，充满药香气的寝宫内突然传来病帝一阵撕心裂肺呼喊，像是在以忏悔的姿态呼唤死于自己刀下的君王：“恭惠帝——”
“这个时候才知道后悔？晚了。”杨干贞拨弄着早已再无灼耀之势的灯芯。
“你！”那病帝似是突然涌起磅礴之力坐起身，抬手怒指着一盏盏熄灭灯火的杨干贞：“你担心灭掉大长和国后自立为帝会遭后世唾骂，难道就不怕从朕这里抢走江山会为世人所不齿？”
“臣当然不怕，事实上还要感谢您。”杨干贞又恢复了那狂狷的神态：“您说，对于一个鞠躬尽瘁照料久病君王的‘贤良之臣’，世人有几个不会拥戴他呢？”
——您且放心，待您崩逝之后，我会嚎啕大哭，痛哭臣子失去了一位好君主、痛哭百姓失去了一代好帝王、痛哭百鸟失去了一片遮风荫；
——臣会下令举国丧四十九日，全国上下缟素戴孝，一定会风风光光地给予您厚葬；
——哦对了，臣为帝王以后兴许还会主持编撰史书。您放心，臣务必会在史书中给予您一则盛世清平、万古明君的好名声；
——您别这么瞪着臣呀…难道是臣忘了些什么？哦还有还有，臣给您拟了几个谥号，‘悼’、‘康’、‘肃’、‘恭’…您意下如何？
——您怎么还是这么盯着臣？都不喜欢？那不如，您亲自给自己拟一个谥号？
一口鲜血从喉咙处喷涌而出，病帝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锦鲤红木花柜上的青葡玉狐戏蝶碗碎片。
毒药开始肆意而又畅快地入侵人的五脏六腑，直到将血肉之躯吞噬得片甲不留。
“你就不畏惧——如今你如此算计我，有朝一日总有后人会这么算计你？”病帝捂住胸口：“你就真的不怕报应？”
“这就不是您应该担心的了。您还是好好想想到了九泉之下，该如何面对昔日大长和国的历代帝王君主吧。”说着，杨干贞吹灭了最后一盏油灯。
寝宫殿内仅存的一抹光亮也就此烟消云散。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悲怮的痛哭，守候在寝宫门口的侍卫纷纷跑进来。只见东川节度使杨干贞正俯爬于赵氏帝王的身上，已是痛哭得声嘶力竭：
“大长和国悼康帝——驾崩！”
寝宫内纷纷齐跪表心意的侍卫用似是早排演好的语句，铿锵有力地喊道：
“追随新主，重振山河！”
“追随新主，重振山河！”
“追随新主，重振山河！”
……
满月银芒静静地洒进了窗，却无法在众人面前照亮俯于旧朝君主身前那双沾满鲜血的狞笑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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